【萍水如风】民国轶事·番外

致阿卿的信
你好，阿卿！
我曾多少次说过要给你写信的，但是都没有动笔，如今这样了，才肯下手。
啊，阿卿，今天我要给你写信了！我很高兴。
我真的有那多少次这样，踌躇满志，跃跃欲试，可是，到一半，我就发现写不下去，把那半页纸揉成一团，撕了去，那些深埋心里的话，变成了午夜的鬼魅，被人间的繁华逼去了深山老林里。
就像我现在活着这般，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空荡荡的小房间里，寂静缭绕。
阿卿，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有多长时间没有说过话，哪怕只是一句嘘寒问暖的话？
我怕是早就被你遗忘在尘埃里了吧，虽然我是那样的坏。
记得，那次借给你泰戈尔先生的书，我还郑重其事地好好打理了一番自己呢！
你是没有看出来的，因为见到你，我就明白我们到底差在哪里了。
当然，这都怨不着你，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哎呀，你看，我又忘了要同你讲什么，就像这日子出门的时候总是忘了同我门口的杏树问好。
但我还是要写下去，这是我的心愿，我要完成它的，谁都拦不住。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事情吗？
就是如果，假设，有那么万一的可能，还能让你愿意再见上我一面的话，那时候，我突然发现，你已经不同我记忆中的性格了，这太恐怖了，恐怖到我夜夜不能入睡。
我真的很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甚至曾这样决绝地想过，要是真的变成那样，我宁愿不再见你。
可，这是个逻辑悖论，不见到你，又怎么能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呢？我还是投降吧，向你，向我的感情。
你说，我应该写多少字呢？还在学校的时候，老师写文章都要求有字数，这个臭毛病，我到现在还有。
想想这样的篇幅，你读起来既不会觉得冗长而厌烦，索性整个都烧了，又不会因为太少而没有尽兴。
你会不会有些惊喜这不速之客？会不会给我回信，或者催我快些去看你？
应该不会吧，你自己连同我也是，都不想破坏你现在美好的生活。
我真是个笨蛋！我太傻了！这样你的丈夫该是不会饶了我。
你在北方的季节里生活的好吗？那里是不是同书本里说得那样温暖养人，瘦弱的你该是不容易生病的吧。
记得，你的胃不好，总是消化不良，午间时候，就要去揉你那软软的肚子，弯着腰委屈着，像是个小孩子，让我觉得可爱。
对了，那里的饭菜怎么样，你还吃的惯吗？有没有水土不服，你……算了，问了也是白问。
我常常想家里的小米粥，香浓可口，都是熬出来的，特别适合你吃。
呐，阿卿，我现在特别感慨生活，该是自己没有功成名就大权在握的缘故，要是那样，我也就不是我了。
权力使人扭曲，你说对不对？
我总是因为这美好又邪恶缺乏善意的世界而觉得精神分裂。
最悲伤的是看着前途万丈悬崖，可社会给了他们太多自由，以至于有人不懂勒马回头或为时晚矣，然而多情的我又总是动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