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留行 引子(2)

最后，这个小五人帮的“大哥”，便是唯一一个有姓的少年，李十三，可惜他只有姓，干脆自己的名字就随着年龄叫，方便还好上口。
几个少年挤在漏风漏雨却令他们温暖无比的破庙中好久了，他们也许都有自己的故事，江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凑起来，也就是一个江湖。
“小穆哥哥，再给我们接着讲讲那个道尊爷爷的故事吧！”翠翠温软的声音突然响起，几个少年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齐刷刷看向穆晏清，就连李十三也有些心动地看向了他，哪怕脸上还是一副拽拽的样子。
穆晏清笑了笑，温和地开口道：“好啊，那我们就接着讲。上次说到道尊前辈与祖皇陛下一见如故，互称知己，结为肝胆之交......”少年好听的嗓音在破庙里缓缓流淌，好像庙外的风雨都停了，寂静的夜，欢快跳动着的火堆，认真倾听的少男少女，共同构成一幅素美的画卷。那是会被人记住好久的画卷，流淌着独属于从前的记忆，好似永远在梦中。
穆晏清把道尊的故事记得很熟，他讲到道尊大人一人力战怪蛇，剑斩邪魔，衣袍上沾着狰狞的血，面无表情走上武当山，开宗立派；他还讲到道尊大人与麻衣少女相逢江边，初逢便别，留倩影泪洒，终不曾回望；他最后讲到道尊大人多年后为昔日恋人只身赴北域，斩杀两尊死神，六位阎罗，冲冠一怒为红颜。
可那位已为人妇的女子还是死了。
当穆晏清打住话头时，所有人的眼中都噙着泪花，翠翠小心地抹着眼泪，带着哭腔问道：“穆哥哥，为什么道尊前辈不能和他心爱的姑娘在一起，为什么那个姐姐最后死了啊。”
空气突然停滞了一会儿，呼啸的风声，瓢泼的雨声，树叶声，秋虫声，纷然作响。
穆晏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疼爱地抚着翠翠的头顶，像个慈爱的兄长。
“很晚了，我们大家都歇息吧，睡醒了，天就晴了。”
入睡前，穆晏清记得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是李十三闪亮的双眼，他一脸认真地看着穆晏清一字一顿地说：“既然有缘和你小子混了这么多天，那你就是我们兄弟了，你可要知道，能被我李十三叫做兄弟的人，那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算你个小白脸走运。”
穆晏清憨厚地笑了笑，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屋外依旧风雨飘摇。
一阵奇怪的吱嘎声突然在穆晏清耳边炸响，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摇晃，少年猛地睁开双眼，周匝一片温暖的暗红，看着这熟悉的红色绒布车帘，穆晏清有些愣神。
“小公子醒了？”一个醇厚的男声在帷幕外响起。穆晏清尴尬地掀起车帘，恭敬地说道：“薛叔，好久不见......”然后他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神色一变，紧张地问道，“李十三他们......”
正赶车的男子没有回头，笑着摇了摇头：“是那些和你在一起的孩子吧，都好好的呢。我给他们留了些银子，还有个人小鬼大的家伙醒了，不让我带你走，要和我拼命呢，鬼机灵，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穆晏清松了口气，眼睛却偷偷红了红，可望着正一丝不苟驾车的英俊男子，便又开始头疼起来。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担心大哥的铁拳，然而男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惊了一跳，一脸不敢相信地望向那个车前穿大红毡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