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戏》(十七)
宁岸留在了曲耀身边,开始曲耀也有种种刁难他,他都默默受着,从不说不字。曲耀嘴硬心软,终归是自己带出来的人,如果不是他找上门,也许宁岸会用自己的方式安逸的生活一辈子,那些伤口随时间淡去,他又怎么恨得起宁岸。
只是他不说,每次他看到宁岸那张命薄的脸,就心疼的什么都说不出。
那以后,宁岸再也没有喊过曲耀“耀哥哥”,总是恭恭敬敬的喊他“大人”,垂着头做事,不多一句话,打消了曲耀想再次亲近他的念头。
一直守墓的曲华被曲在派的人追的东躲西藏,逐渐变成了杨拾墓前的稀客,取而代之的是偶尔会去祭拜的宁岸,他去杨拾墓前常常是在跪着,很少时候会跟杨拾说话,不说话就木木的烧纸。曲耀都晓得,他深知曲华的性格,若曲华遇见宁岸,就不是像他一样三个巴掌可以解决的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为了宁岸,但还是找上了曲华。
也是第一次,他和曲华两个人同时站在杨拾的墓前。
曲华不喜欢拐弯抹角,警惕的盯着他一会儿,便开口道:“做交易吗?可是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曲耀听着这话心里难过,知道他心里有怨,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开口叫他一声“华华”,看着曲华那张冰块一样的脸有了一丝丝动容,他道:“华华,我知道,是子安对不住你,爹爹对不住你,我也对不住你……”
“曲耀!”曲华打断了他,眉头皱起来,“你不用假装很了解我,我不想跟你抢什么,我说了我只要师父。”
这种拒人千里的态度让曲耀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他微微一顿,深吸一口气道:“我可以在爹爹的追杀下庇护你,但是你要帮我个忙。”
“只要我能。”曲华撇过头去,不知是不是眼里进了沙子。
“离开五毒,帮我去找师父的转世,带他走一走江湖,记得带回来给我看一看。”
“什么?!”曲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猛的转身过来看向曲耀,却见后者正色望着他,眼神诚恳。
“我一直都相信人是有转世的,华华,去找他。”
“如果你觉得他是你这世界上的唯一,去找他。”
曲耀上前两步跪在了杨拾的墓碑前,一只手缓缓摸上石碑,轻声说:“这块碑该推掉了,我们的师父不应该长眠土里,他该被捧在手心儿里。”
曲华定定看着他,手握着虫笛不自觉收紧,良久,他轻笑一声跪在地上,同曲耀一起跪在杨拾的墓前,道:“我接受和解。”
不日,曲华在曲耀的掩护下出了五毒,转眼四年后,五毒政事颇多,就在曲耀忙的无暇关注曲华动向时,曲华回来了,还带回了个孩子。
直到成年后杨拾都还记得,初见曲耀时,白发白衣的人儿匆忙从案几前站起来,碰翻了墨砚也没有去捡,赤着足便向他跑来,五毒双膝跪倒在他面前,紧紧抱了他,他虽不明所以,却清楚看到曲耀眼里有泪,对他说:“你终于来看我了。”
别时,曲耀将一束已经旧了的琴穗绑在他琴上,一直伴他左右的曲华告诉他,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春秋更迭,又是三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