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是座生物钟,唤醒中国人从全宇宙回家 | 科幻春晚(4)
“老鼠?”我认出了这个声音,“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刚过土星轨道,离木星还远着呢。我警告你,你摁的是紧急联络钮,除非你要死了,否则别动这玩意儿。如果过行星海关的时候让海关检测到金属锭里有异常,我就把你直接扔进太空。”
土星。土星。我摸索着抽出怀里的笔和地图,就着黯淡的灯光,找到长沙的位置,画上一个圆圈。
我已经越过浩瀚无边的南海,踏上陆地。从这里开始,可以称为“故土”了。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但我猜离河狸号出发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地球上的春天应该即将接近尾声,漫长的夏季很快就要到来。
还真是有趣。自先驱世纪以后,车马和书信再次变得缓慢、遥远,我们要花几个月从一颗行星飞往另一颗行星,就像古代跋山涉水的旅行者一样。河狸号的速度约为每小时五万四千公里,接近太阳系的第三宇宙速度,但相对于无尽的深空,它就像孩子们放入溪水的小小纸船,慢悠悠地在星风中顺流而下,飘向太阳。
我用力转了几圈液氦阀门,制冷管道重新跳动起来,舱内气温又开始下降。即将沉入睡眠的海洋之际,我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句诗,虽然它和长沙没有什么关系: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这样醒了又睡的过程在航行中反复了好几次。最后一次醒来时,我听见了类似链锯切割金属的刺耳声响,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震动从四面八方传来。刺耳的声音越来越大,它从我头上径直经过,听起来好像包裹着冬眠舱的金属锭正被分割成许多小块。我默默祈祷那切割工具——无论是链锯、刀片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千万别直接把冬眠舱锯成两截。
切割声持续了很久。当它终于停止,冬眠舱盖也随之滑开,突如其来的灯光刺得我一时睁不开眼:“好,你还活着,那就快滚出来。”老鼠抓着我的衣领,把我从冬眠舱里直接拖了出来。
我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周围看起来像是个巨大的仓库,蓝色的灯光从高空照射下来,让这里显得格外寒冷,而事实上这里也的确很冷。
“这是哪儿?”我打着哆嗦问。
“欢迎来到朱庇特空间站。”老鼠拍拍手,“从这儿起,咱们俩该分道扬镳了。”
朱庇特空间站是一座悬浮于木星大红斑上空的城市,也是外太阳系最大的空间殖民地,但我从未来过这里。
离开老鼠的仓库后,我穿过朱庇特空间站的中央通道,这里人潮汹涌,基本都是来度假的游客。在太阳系边缘生活了八年,我几乎忘记了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多人。朱庇特站就像地球上的热带海岛,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就是世界尽头了;海王星的天涯站更像南极,人们都知道它遥远,却根本不清楚它究竟有多远。在中央通道两侧巨大的舷窗外,木星著名的大红斑缓缓旋转着,像一只巨眼,冷漠地旁观着热闹的人类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