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向】十卷·指间光(9)

“爱是无条件的。”
这句话还烙印在脑子里。他无意识地复述了一遍：“爱是无条件的。”这句话很好，让他现在很有力气掀开厚外套，从沙发上起身把笔电放在书桌上，然后收拾好房间里所有的乐稿，把乐器放回原位。接着他坐到书桌旁找出没写完的歌，停在一句“像飞鸟困在深海”上。
他想了想，饿了。于是丢下乐稿，想去弄点吃的。发现家里没有吃的，洗了把脸去超市买了食材，回来开始像模像样地尝试烹饪。最后尝到了，还……不错。
起码对自己来说。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舒服的心情，一定要说的话有点像“快乐”。卷儿觉得如果再练习一下做饭的话，或许有一天能够让十爷来吃到自己做的食物。
吃饭之后要洗碗，洗完碗已经不早了，天黑了。他继续写歌，忽然想到当飞鸟越过大海，一切又会怎么样呢。
文字卡在这里，他继续写旋律，哼唱，弹奏。困意慢慢泛上来，他顺着选择睡觉。
“爱是无条件的。”
“……我是不是可以去爱？”
接下来两天卷儿都在家里创作，不联系也不外出，这是他的习惯。创作，给自己制作食物，脑子里的旋律都是连贯的，思维没有任性地跳到回忆去。他偶尔盯着那副油画发呆，但不知不觉眼睛就移到发光的白色画框上。
歌几乎写完了，他答应过要给那个人听。卷儿去敲门，门没有开；现在是上午，可能他出去了？卷儿回去抄了一份谱，连同一份关于他的歌词，再连同一份不知所措的感情一起塞进了门缝。
他不知道那个人在看到“当阳光败给阴霾，没想到你会拼命为我拨开”这样的词的时候，会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对卷儿而言变得非常重要。
他不知道那个人在看到“当你说还有你在，忽然我开始莫名期待”这样的词的时候，会不会意识到这是一种……表白。
他不知道那个人在看到“夕阳西下，接通电话，是你呀”这样的词的时候，会不会在黄昏时真的打一个电话过来。
卷儿突然害怕起来。如果不呢。他或许永远不该真的塞进去。如果不呢？如果结果是自己承受不起的样子呢？这与十爷无关，只是因为他自己太脆弱……卷儿手足无措，或许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至于如此。
他想请求公寓一楼的管理员把隔壁那扇门打开。
在他说起十爷的时候，调取档案的管理员疑惑地注视着他。
“我不能给你打开门，先生。你说的很奇怪……你隔壁房间没有住户搬入的记录啊，或者我需要开门核实一下情况，你可以跟我……先生？先生？”
管理员不知道这栋公寓给他留下心理阴影的开始是不是这时候，但后来他还是辞职了。他记得这位房客露出了苍白茫然的表情和眼底一种可怕的空洞，于是他特地还问了一遍房东，房东也表示没见过那位“十爷”。第二天可怜的管理员出于不放心查看了那层楼的两个房间，发现一间房空空如也，另一间一地杂乱。也没有那份所谓送出的乐稿，只有一地破碎的纸张和只言片语。
精神失常，意外失踪，闹鬼……小报的新闻事无巨细，让人随手丢开的时候心里悄悄膈应。管理员后来还尝试在报刊上找到房客口中的那位记者，确定实在是子虚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