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向】十卷·指间光(8)

爱是没有理由的。十爷释然，他几乎突然地去用自己的手臂环抱着那具微凉而纤瘦的身体。十爷感觉到卷儿的震惊和犹豫，但最终选择不拒绝，他的肩膀感受到对方下巴靠在上面的一点重量。十爷呼吸了一下试着拍了拍卷儿的背，他们重新并肩坐着，似乎意味着谈话可以从更深的层次从头来过。
“我之前从纽约过来……隔壁的人，她其实和我聊过一次天。她吸毒，抽烟，还酗酒，但我觉得我们有什么地方是相通的。她好像和我有一样的感觉，一定要说这是病的话，可能我们是得了同一种病吧，。看到她死了，我真的害怕，我觉得那是因为病……她说，这世界不存在什么能治好那种感觉，她死了，我经常闪神时想到她，也想到那就是我。”
“不……我相信不会的。”
“其实，我……不在乎我自己存不存在，我是没有连线的一个渺小的孤点……我可能在床上躺了好些天，想这件事，唯一得到的想法就是我还会把所有的感觉做成音乐出来，在我消失之前，其实我有着很多很多感觉从没有讲。我每天都在尝试，后来你就突然出现，我就又多了很多从未有过的不一样的灵感……我想把它们写出来，花了一整晚时间。”
“嗯……等等啊，就是你说‘昨天不在家’那次？”
“啊……对。”
“好吧。那为什么我们见面后那天中午你没有来啊？”
“见面的时候你眼神有点吓人，我最开始不太敢……”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其实……”
卷儿看十爷的眼神一眨一眨的，这好像是音乐以外另一个会让那双眼忽然充满神采的话题。
“我一直想起关于你的一些东西。我晚上的时候感觉很复杂，但总是后悔中午不应该不去找你的。”
“啊，那——你成功了吗？那一整晚。”
“当时成功了，可后来发现还远远不够。”卷儿忽然意识到什么顿了一下，“我可不会给你听的啊。”
“……没关系。你的音乐是你的事嘛。”
“不过如果你愿意说一点关于你的事情的话……我也愿意把我的印象分享给你。”
十爷呆了一会；然后忍俊不禁。他讲起自己来这里之前是在战乱地区撰写报告，完成了一个对极端组织头目的采访；他生涯里还有很多危险行动，去做过卧底，探访过黑色地带，用种种手段去真正接触到那些最特殊的人……这些大半都是黑色的故事，但被十爷坐在身边讲出来，就更像是一部惊险刺激的历险记。他们聊这些聊到快要天亮。
直到天边发白的时候，卷儿忽然向身边问了一句话：“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告诉我‘爱本该是无条件的’？”
“什么？”卷儿听见反问。
然后他就睡着了。沉沉地。
卷儿醒过来时发现天空白得刺眼，因为房间的窗帘没有拉。成篇的乐稿散落在桌上，揉成团的在地上、散落在房间各个位置的乐器也沉默地等待着，而油画连同白框在反光。
好像没差别。和睡着之前的记忆没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