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聊斋说起——红楼梦中的神仙鬼怪谈

我前两天用新红剪了一个聊斋视频，底下的评论引起了我的注意，然后我发现一些对红楼梦中神仙鬼怪的认知，我好几次想回复，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好好写一篇文章，说得更清楚透彻。
红楼梦中是有神仙鬼怪的，我们都能列出来，迷津里的夜叉海鬼，鬼差拘秦钟，开夜宴叹息声等等，但你不能说红楼梦是偏鬼魅的，是阴森的恐怖的，这个问题我在谈缥缈梦幻的文章里已经写过了，也许是不够清晰，想再着重谈神仙鬼怪。
聊斋是一本写鬼写妖的短篇小说集，延续了搜神记的风格，但比搜神记更细腻，更具有故事性。我们说到聊斋，第一反应就是鬼魅和阴森恐怖，实际上聊斋志异这本书最阴森的大多是一些类似搜神记风格的小短篇，我印象比较深的有两个，一个是抽肠，说一个人在似睡非睡的时候，看见一男一女走进屋子，男的把女的肠子抽出来，扔地到处都是；还有一个是鬼津，说的是一个女鬼用接吻的方式把自己的津液吐到一个人的嘴里。这类故事非常恐怖，充满阴森诡异的色彩，读之令人色变。但聊斋并不因为这类故事而出名，它的精髓不在恐怖诡异的故事里，而是篇幅稍微长一些的，比如聂小倩，青凤，小翠，婴宁，连城，花姑子，阿秀等。比较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聊斋里写的很多都是女性，尽管她们是妖精是鬼怪，但她们和红楼梦笔下的女性是一致的，她们善良，可爱，深情，绽放着花季年华的熠熠光辉，聊斋里面这些善良可爱的女鬼女妖，是美好的代表象征，也正是她们的存在，才衬托出世界上的一些丑恶与黑暗，聊斋志异一书也正是因为她们而更深刻动人。
后来聊斋成了鬼怪的代称，我们一说阴森恐怖，就说像聊斋。但这是聊斋的皮相，是聊斋的形，我个人认为聊斋的神韵和红楼梦是极为相似的，特别是在展现女性美好的一面上。
那么新红楼阴森恐怖的画面风格，是想表现什么呢？红楼梦真的恐怖吗？难道原著里真的那么描写了？
我逐条分析。
1、补天之石与和尚道士故事开始是青埂峰下的一块石头，这取材于神话传说——女娲补天。女娲补天的故事恐怖吗？这是一个创世神话，是平息灾难、拯救氏族灭亡的寓言。一块没能补天的石头后来遇到了和尚道士，它想去红尘中，和尚道士把它变成扇坠大小带去富贵温柔乡，这恐怖吗？无所不能的神仙施展法术，本该仙气飘飘，令人向往，又不是鬼怪做法，恐怖什么？
这里又藏着作者的隐喻，他“无才可去补苍天”，是一个无用之人，又是不能平息灾难、拯救家族灭亡的人。这个隐喻是非常痛苦的。
2、太虚幻境与警幻仙子太虚幻境是仙境，不是鬼境。原文中对这个地方做了详细的描写，这个地方在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离恨天是太上老君的道场，离恨天之上，可见得这个地方是什么样的仙境宝镜。灌愁海，据说精卫溺死的东海也叫恨海、愁海，长恨歌说“忽闻海外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所以放春山遣香洞的太虚幻境，也是这样一个凡人无缘得见的神仙洞府。
太虚幻境的结构也描述地很清楚，先是上面写着“太虚幻境”的石牌坊，牌坊后是宫门，二宫门里有很多配殿，每个配殿都有名称，叫做某某司，宝玉进了名为薄命司的配殿。配殿后面是仙花异草画栋雕檐的院子，室内无所不有，宝玉在此听了十二只曲，又进入一间前所未见的香闺绣房与可卿发生云雨之事。唯一恐怖之处在迷津，是一条黑溪，四周荆臻遍地虎狼同群，迷津里突然出现了夜叉海鬼。迷津是个隐喻，宝玉在梦中掉入了迷津，也预示着他无法醒悟，除非能够遇到有缘人（木居士、灰侍者）拯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