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寒清/改编自阎鹤祥说书《刘汉臣之死》/刘汉臣寿与天齐(4)

金凤卿随着梁先生的身后望去，柳念儒踉踉跄跄被二三人押着进门，一下被踢得跪倒在地。不过是五六步的距离，却似隔银河。不过是两三日未见，却恍如隔世。四目相对的那刻，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落下。柳念儒知道今日是必死无疑了，自己无虑于母亲，戏园子老板必会顾念旧情安顿好她，可这凤卿哭得如此伤心，怎让人放心得下。
“柳念儒，我再问你一遍，大将找你办事儿，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你要是从了天皇替大和民族卖命，日军可以放过你，还会好吃好喝招待你，你要是宁死不屈，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跪在梁先生面前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天津城的名角儿此时沉默着，突然自嘲一般大笑起来：“我不过是个戏子，哪能有这么天大的本事替日本天皇做事。”笑过又突然平静了下来，“出卖国家的事，我怎么都不会做的，如今即便是死，念儒也不当傀儡，要死就死得堂堂正正，绝不朝你这日本人的走狗屈服！”梁先生五官气得都拧在一起，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抢过旁边士兵的手枪朝着柳念儒开了三枪，柳念儒应声倒地，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已经看不真切了，模模糊糊地好像感觉到，她在哭，哭得痛彻心扉。金凤卿被梁先生拦着，都不能伸手去抱一抱心上人，眼睁睁看着献血渐渐浸染上戏袍，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她已经好久没这么哭过了，她不想再隐忍自己的悲伤。
真好，柳念儒闭上了眼，我死了，身上是我爱的京剧，眼前是我爱的姑娘，还有什么遗憾呢。
凤卿，此世遇见你我这辈子算是值了，今生有缘无份，咱们来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