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寒清/改编自阎鹤祥说书《刘汉臣之死》/刘汉臣寿与天齐(3)

又过了两日，那抹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戏园子二楼，只不过这次出现模样已截然不同。一身暗红的旗袍勾勒出曼妙身材，微卷头发，黛眉红唇。举手投足，显出万种风情，羽扇摇摇，透着妖艳妩媚。眼神里已没有清纯，取而代之的是幽深清冷，看向他的眼神复杂又有些悲伤。
柳念儒看傻了，一方面金凤卿的突然出现让他欣喜不已，想好好与她诉说衷肠；另一方面又不解不过几日未见，她怎就变得如此娇媚诱惑，仿佛那个单纯的女学生从来就未曾存在过。思索归思索，戏还得接着唱。
金凤卿望着台上柳念儒，唱的是《双投唐》还是《武家坡》，她不在意，唱到哪儿了，她也不清楚，只是他好像有些瘦了，连戏服都显得肥了些......她很想他。
曲终人散，金凤卿恍惚间回过神来刚准备起身离开，看到伙计上了楼，急忙转身拿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湿润，身后传来声音：“金小姐，柳老板让您去老地方等等他。”
天色已经极暗，柳念儒走到茶馆看到金凤卿冷漠的样子站在那条巷子口，柔声道“怎么不进茶馆？外头天冷，我怕你受凉。”说着就去拉她的手，被金凤卿一把甩开，偏着头冷声说：“柳老板，你与我非亲非故，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
寒冷的秋风哪能比得上内心的冰凉，自以为的郎有情妾有意，怎今日全变了模样？他偏不信这邪，捧着她的脸想让她看向自己，月色下，柳念儒心里一惊，这金凤卿眼里竟噙着泪。静默了几秒，她先开口了：“柳念儒，我今天来找你，第一，我是真心喜欢你，第二，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第三，你快离开天津城吧！”金凤卿强忍着哭意又哽咽道：“从一开始我就是有意接近你的。相依为命的弟弟被日本人抓了，才迫不得已替日本人在天津城搜集情报。日本人想利用你，所以装作女学生天天去听戏又买通了你师叔帮我送信，从梁先生那里听说你不愿意替日本人卖命，怕他诡计多端要害你，以为你见了我这副打扮便会有多远躲多远，你怎么就那么傻呢！”这段话如晴天霹雳般在柳念儒脑海中放大，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下子紧抓金凤卿的手：“凤卿，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想给你一个那晚的答复：
我也喜欢你！”
接下来的两日，日子仿佛趋于平静，金凤卿没有来。到了第三日下午，观众正听戏听得入迷，突然一只二三十人的日军军队浩浩荡荡闯进了戏园子，打破了这片和谐。“这、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可不能砸柳老板的场子！”年近耄耋的园子老板气喘吁吁地想要阻拦，却反被重推了一把。锣声鼓点声、唱戏的声音、叫好声一瞬间戛然而止。“柳老板，好久不见啊！”梁先生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今儿个园子的戏不唱了，我们大将要找柳老板谈谈要事，各位都散了吧！”在场的观众看到鬼子的军队，慌忙之间如烟似的逃了。不过几分钟前还热闹的园子突然就冷冷清清，眼前梁先生嘴角奸邪的笑不禁让柳念儒打了个寒颤。“柳老板，跟我走一趟吧，请。”两个凶狠的士兵立马把仍着着戏服的柳念儒从台上拉了下来。
梁先生回到了日军的基地，金凤卿正坐在院子里，看着绝美的夕阳落下，浓艳的阳光快要消散，代表了生机的光芒即将荡然无存。梁先生急匆匆地进门来，恶狠狠地指着她的鼻子：“金凤卿，这就是你坏我好事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