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3)

它原本希望能够把他吓跑。
但是男孩对着已经惊呆了的女孩，高高地举起双手，哈哈大笑起来。
“你看，这棵树多喜欢我，它以为我是一只鸟。“他做出飞翔的姿势。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虫子……“女孩回过神来，脸色苍白。
“没关系的，倒是我要谢谢它，它太热情了，这些已经够一只鸟吃好久了。“男孩看着大树，眼中满是笑意。
树很喜欢他的神情，那让它想起一只漫步林间的小鹿。
女孩开始帮助男孩把身上的虫子拨下，男孩小心翼翼地把它们送到草地里。
“明年一定会有很多蝴蝶吧。“男孩说，”到时候我一定要来看看。“
女孩红了脸，沉默地低下头，继续拨着男孩身上的虫子。
“嗯。“她轻声应道。
女孩不知道，男孩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绯红；男孩也没有看到，女孩嘴角的一丝笑意。
树突然释然了。
看着它们，它枝条颤动，笑得很开心。
哦……不，它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这回它没能控制住，毛毛虫雨又下了起来，把两人淋得浇透。
女孩愣在原地，手上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
“哈哈哈，你实在是太热情了！我已经很饱了，不用再喂了……“男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救……救命……“女孩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树的枝条收拢起来，尴尬地看向别处。
今天的太阳真圆啊……
不对，太阳一直都是圆的……
……
当我到达神社的时候，十二点的钟声正好敲响。
神社里没有灯，鸟居隔绝了外界的霓虹流光。
我打开手机的电筒，走进了这仿佛已经被遗忘的地方。
总感觉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
战争继续着。
物资越来越匮乏，经济越来越紧张，人们依然相信自己的国家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学校停课了，因为学生和老师都上了战场。
女孩整天吃不下饭，因为男孩也收到了红纸。
树看着女孩日渐消瘦的身影，却无能为力。
男孩穿上了大一号的皮靴，绑上了绑腿，戴上了军帽。
他将成为一名飞行员。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真的要变成一只鸟在天空飞翔了。
但他本人并不高兴。
就像一只鹿即使再饿也不会对野兔下手，他不是为了杀戮而生。
有一天，他偷偷地从军营里溜了出来，来到了神社的庭院中。
树给了他最隆重的欢迎，满树绿叶无风自动。
“你不该到这里的。“女孩的脸上满是愁容。
“我做了一个梦。“男孩的脸沧桑了不少，“然后我就来找你了。”
“什么嘛，都不是因为想我。”女孩赌气地说，嘴角扬起。
“我梦到了你和我在乡下买了一套房子，我种地，你养蚕。”男孩僵硬地笑笑，“因为实在是太想你了，我就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