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札记（二）

“真是年轻人啊，你猜是谁先提出殉情的？——诶，涂涂你瞪人家干什么，涂涂？”
唐涂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盯着领主有多久了，只好随机说了些听来冠冕堂皇的话，抚慰那位依然沉浸在悲痛中的领主。
“看不出来啊涂涂，你还有这天分，才在那里呆了多久就学得像那个老夫人一样，跟人说话一套一套的——还是你说话本来就这样——哇啊涂涂……”
因为自己刚才的失神，唐涂尽量地小心谨慎，不让自己不必要的情感影响拟体的行为，只是默默地听着师兄唠叨。
“总之，依据保存的记录来判断，的确是那个小伙子动手结束了西的生命。”师兄感慨了一下小师弟的为人又回到正题。
领主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当着“神使”的面为自己的失态忏悔一番，随后依照原来的安排，恭恭敬敬地领唐涂前往神殿最深处。
“我估计老乔的计划要落空了，你瞧，这位老夫人原本就是下令把那两个小孩儿就地正法的，估计随后还会对外宣称是神的惩戒之类的吧，她可是圣地的领主啊，安卡的仆人也不过如此，仁慈的秩序之神哟……”
在领主讲述她座下弟子不幸遭遇的同时，师兄讲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两个年轻人坠入爱河，圣女做出一个领主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决定：放弃最高天神安卡赐予的恩典，和自己的爱人逃到神疏于管辖的地方，隐姓埋名地共度一生。当然，他们的愿望很快狼狈地破灭了。被领主派出的神殿守卫抓住以后，万念俱灰的情况下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做出了最后的反抗——既然逃不出命运的掌控，就选择死亡，来作为最后的挣扎……
“当时那个小伙子夺过武器杀掉了西，但是没能成功自杀，神殿的守卫留他一条命带了回来，那位老夫人就拿他来以儆效尤了。
涂涂你不觉得吗？虽然说到底这种做法相当冲动，而且在我看来蛮愚昧的，但是啊，这样原汁原味的故事，该怎么形容呢，这样的情节！竟然就和传说中的一样，还真有人会这么做啊！我原本以为像是神话故事啦，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说啊，甚至一部分史料中，也会记载相当多的很离谱的事情，原本我以为那都是因为种种原因虚构的。但是你瞧瞧西，因为对一个人的爱慕之情就让事态发展成这样，简直毫无理性可言，古人还真是有他们自己的坚持啊！哎呀，这真是啊……我啊，真的渐渐相信了许多自己曾认为荒诞不经的故事。虽然我到现在也觉得难以理解甚至不可理喻，不过说实话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着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哎对了，涂涂，自从那次你被吃掉以后，我觉得自己对带着点黑暗色彩的事情越来越感兴趣了，哦，哈哈哈，哦对，是你的拟体被吃掉。”
“云简，你变态了。”唐涂学着师傅的样子直呼其名。
“哈哈哈哈哈，果然当局者总是比隔岸观火的旁观者有更深的体会啊，以前我只是觉得这样那样的破事儿无非就是暴露了人性中的野蛮与幼稚而已，现在我开始觉得他们种种行为背后的各种缘由细究起来相当有趣，你不觉得……”
唐涂听师兄这么激动地讲述近日的体会，很怀疑他做了哪门子的当局者——之前在另一个文明世界遇到一些相信吃了神人的肉可以长生不老的居民，不幸罹难的可是他这个跑腿的啊，是他啊，师兄从头到尾只是在看热闹而已，还怂恿他不要急着切断与拟体的联系，不如切身体会一下遭逢食人事件是怎样的感受——“这……你这……涂涂你算是被偷猎了吧，这种情况还真是前所未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涂涂，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这将是相当有意义的经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