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一片繁华无须问（Ⅱ-4）

那年的深冬，出奇得冷，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前线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少，月如不敢多想其他，只是每天等在家里，门口一丝一毫的动静都让她警醒。保姆是张云雷家里的老人，对月儿也算精心照料，虽也劝慰着，可实在没什么作用。
院门口来了陌生人，月如心脏突然狂跳，那人摘了帽子，一脸恭敬，问了句，“齐小姐在吗？”她突然觉得安心，这里，人人只称她为张太太，能叫出齐小姐的自然是过去那些牵扯的种种，只要不是来说云雷的事便是好事。前线的人，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您找我？”审视着来人，她只是试探着问，由保姆掺扶着坐到桌边，打发人去布茶。
“齐小姐这就算隐退了？”他抬手指了指她的肚子，“我本以为，您会找到更好的出路，毕竟张将军死的不明不白，您这就不打算管了？”
“张家上下自会有人料理。我得活下去。”
“我这边有一个机会，年后南京有一个学习班开学，不管为了什么，这是个好机会。不仅能活，还能活得更好。”他递上一个鼓囊囊的信封，恭敬地起身鞠躬，“在下，静候佳音。”
看了那些，一坛死水再一次起了波澜，坐在床边发呆，说不清自己所思所想。
“少奶奶，别太担心了，少爷也不是第一次上前线，不会出事的。您这眼看就要生了，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有孩子重要啊。”
“我知道，我等他。”
“少爷说您生产时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孩子动的厉害，月如本就多思，更加睡不好。第一个孩子临产，身边没有亲人在侧，说心里不怕才是假话。深冬的夜夹着风雪，心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院外突然有了异样的响动，汽车停下又开走，院门被敲得山响。月儿艰难起身，不顾保姆的阻拦一定要去外面看看，她执拗地想门外的人一定是他。
逼着自己拉开门栓，趁着月色，看见门口的人。来不及说半句，死死抱住。
“月儿，我回来了。”风尘仆仆赶了回来，顾不上时间，只想着第一时间回家见她。拦腰把人抱起，身上的冷风扑了她一身一脸。
趁着卧室幽暗的灯光，月儿捧着他变得黑瘦的脸，一直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甚至失去哭泣的能力。
“快让我看看你。”张云雷撒狠似的亲吻她的脸，“月儿，你还好吗？孩子还好吗？肚子都这么大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可为了月儿，他还对她们好才行。“前线吃紧，没法儿早回来，让你担心了。”
她呜呜咽咽地哭着，不错眼地盯着他看，“云雷，你终于回来了。”
过去在这个小宅子里不过住了几个月的光景，才出了一会儿神也就回忆完了。他又说了一遍让她回家的话，收拾了复杂的表情，转头恢复平静。
“我先回去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