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5)

就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十年前鬼切还说以后就由他来照顾自己，也说到做到了，每天都是鬼切陪着他一起度过的。
“昨天是我折的，今天到你了。”鬼切笑着把纸递给源赖光。
源赖光接过纸，刚想动手，结果眼前一花，头变得昏昏沉沉，手也开始不听使唤。
“砰——”
“源赖光！”
源赖光昏过去之前看见鬼切叫着他的名字，搂住了他，接着，他就失去了知觉。
人对大限之日会有感觉。
经这次昏迷之后，源赖光对于自己的那一天心里已经有了底。
来自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开始互相隐瞒，或者说是，互相安慰。
鬼切只是笑着说，源赖光最近劳累，要他少看些书，也该试着把工作都放下了。
源赖光也只是笑，他接受了鬼切给他的这番说辞。
明明是多年之前可以谈笑的事，现在却开始逃避了。
早晨，源赖光和鬼切静静的坐在走廊上，看着像是在燃烧一般的大火球从天边升起，把阴冷的天空烧的渐渐变得火热。
暖暖的阳光洒在了他们身上，鬼切看向身边的人。明明是源赖光要求一起来看朝阳的，他却靠在鬼切身上睡着了。
鬼切轻轻的把源赖光搂进怀里，理了理他有些乱的头发。
“早安，源赖光。”
鬼切趴在桌上，目光紧紧地盯着一样趴在桌上睡觉的源赖光。
据说人类睡觉的时候眼睛不会闭紧，而且眼珠还会动。
鬼切觉得这十分有趣，正好进来就看见趴在桌上睡着的源赖光，于是给他盖了一层毯子，就连忙也趴下仔细盯着他看了。
果然，源赖光的眼睛并未闭紧，还有一个小小的缝隙，可以依稀看见眼珠在转动。
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鬼切想。
虽然之前有过不愉快，但后来源赖光还是会按时剃胡子。不过近两年也没再剃了，因为已经没有了那个必要。
细细的皱纹布满了源赖光的脸，年轻时的英气已经被消磨殆尽，留下了属于老人的温和与沧桑。
虽然温和这样词放在源赖光身上太过于不合适，可鬼切就是在源赖光的睡颜里看见了。
这就是岁月的力量啊........
鬼切都不知道自己还能陪源赖光多久。
不过说起来，源赖光最近开始有些忘事了。可他还是不愿放下自己的骄傲，总是装作没事人一样。
鬼切也只好小心的维护好那一分骄傲。
他想，他大概是爱源赖光的。
会想他，会想要和他在一起，会想要与他一起去看这人世间的繁华，在寂静的深夜与他鱼水之欢。
这十年他和源赖光不受约束的做了许多他们之前做不了的事，虽然源赖光还是倔强的不肯完全放下他的工作，可那也够了，鬼切已经满足了。
只是源赖光——这样一个誉满京都、手段强硬、野心勃勃、吃饭挑食、睡觉喜欢抱着他的源赖光，就要消失了吗.......
死亡到底是什么呢？
是像妖怪们那样化为灰烬，还是像草木那样化为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