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演义 第二十三回 暮年之敌(5)

亨利往返于英格兰和诺曼，忙于处理政务和修建城堡，对于兄弟三人的矛盾，他不想也没有精力再管，在产生实质性冲突之前，他只好眼看着孩子们勾心斗角，听他们相互埋怨。
在表面的平静中，时间来到了1180年春天，乍暖还寒的天气让人容易疲劳。亨利二世在诺曼的行宫中办公，已近天命之年的国王批阅着文件，时不时地感觉瞌睡。最近他总是感到力不从心，衰老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走廊里的金丝雀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昭示着有人前来。亨利感到有些奇怪：埃莉诺此时正被囚禁于英格兰，三个成年的儿子忙于处理各自地盘上的事情，约翰在接受宫廷教师的授课，女儿女婿们也不在身边……是谁会在此时来访呢？
“法兰西国王驾到！”随着传令官的唱奏。一位头戴金冠、身披斗篷、头发花白、身材瘦长的男子被侍卫引领着走了进来。
不是路易又是谁呢？
“我的老朋友，别来无恙！”几年不见，路易显得苍老了很多，然而步伐却显得极为灵活和矫健。相比之下亨利要用拐杖来保持平衡，反倒像是更老的那个。
“参见陛下。”亨利站起身来准备行礼，在这里他是作为诺曼领主。
“快别动了，你腿脚不方便。”路易赶紧上前搀扶他坐回座位，然后随和地搬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搀扶的时候，亨利能明显感觉到路易炙热的体温。
“是什么风把陛下吹来了？”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我的亲家和老朋友。”路易的语调依旧十分温和。
“怎么，儿子没回来？”
路易所说的儿子，自然指的是成年的。
“都各忙各的呢，谁有空管我这糟老头子。”亨利叹道。
“在我面前说老，你真是……”路易笑着拍了拍他的宿敌，又说：“我真羡慕你啊，有这么多优秀又健康的儿子，我只有一个小腓力还成天生病，让人担心。”
“还不是托陛下的福……”亨利谦虚地说道，然而话出口才发现这很容易引起歧义，他看了看路易，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误会。
今天的路易格外地温和。
“想起我们头回见面的时候，离现在差不多有三十年了，你也是半老头子了啊。”
“是啊，争来打去半辈子过去了。”
“你也从我这儿占走了不少便宜呢？”路易笑着朝亨利挑了挑眉毛。
亨利皱了皱眉。
“都到了这个年纪了，陛下还在怀恨我吗？不讳言地讲，我希望子孙兴旺发达，但我发誓从没想过要让法兰西的领地脱离您的管辖。将来小亨利会统治本岛，阿基坦和布列塔尼，安茹和诺曼我会分给理查、杰弗里和约翰他们，他们依旧会向法国国王效忠。”
“你说的可信吗？”路易笑着问亨利。
“我可以指天发誓！诚如基督所言：上帝的归上帝……”
“恺撒的归恺撒。”路易接道。
“法兰西永远属于法兰西！我想您保证！”亨利向路易七世承诺。
“谢谢！”路易说着轻轻拍手，他的眼中闪烁着亮光，脚步有些不稳。
亨利赶紧扶住老友。
“谁能相信我们曾是宿敌？”
“我亲爱的朋友，当你上了年纪以后，唯一的敌人便是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