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一片繁华无须问（Ⅱ-10）

“之峰，我回来了。”放下手中的祭品，用手抹干石碑上的浮尘，顺势倚坐在碑前。将军的忌日，自有家中正室带子女来祭拜，她是不会上前自取其辱的。张家虽失势多年，靠着家底，将军的陵寝倒也收拾得当。倚着冰冷的石碑坐下，月如似乎找到倚靠，慢悠悠地说着什么，不疾不徐，反倒一脸安然。
“之峰，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你，别生气，我一直惦记着你。你走之后，我有了安安，为了孩子，我没能随你去。她已经快五岁了，很聪明很可爱，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女儿。
为了安安，也为了给你报仇，我去了别的地方，没能回来看你。现在，我终于做到了，才有资格回来。之峰，你放心，当年所有害你的人，都已经被干掉了。”
月如从袋子里拿出一沓信封，点燃了火柴，把火种引到信封上，看着火苗一点点靠近自己，知道所有信封化为灰烬才停手。
“这些年，我想说给你听的，全都烧给你。之峰，我爱你。总有一天，我会带安安回来给你磕头。我们的女儿，你一定会喜欢的。
当年，如果没有安安，我一定会随你去。可是我怎么能杀掉咱们的孩子呢。就算再苦，再难，再屈辱，我也会活下去。她是我的希望。就像当年，你是我生命里的一道光。
之峰，抱抱我吧。我爱你。”
她紧贴着冰冷的石碑，就像当年依偎在将军怀中一般享受。
那年，张将军当权，郭司令不过小小的师长，张云雷只是小小校官而已。月如虽说领了命令接近将军，到底年轻，爱慕成熟英武的男人，几轮之下，假戏真做。她毁了婚约，成了老郭的弃子，没谁再控制她，干脆接受将军的安排，成了养在公馆里的金丝雀。好在将军喜欢她多一些，几乎每日在一处，娇宠不断。如果没有那次突然而至的刺杀，即使一辈子没名没分，月如也乐得接受。如若不然，只能嫁予张云雷，一辈子望到尽头的日子，她实在不想忍受。
世事难料，将军崩逝，郭师长冒险上位，整个驻军天翻地覆，改换门庭。没谁再顾得上她，只好被混乱推着向前，带着肚子里还没见过世界便失去父亲的孩子，月如只好浮萍一般，飘到哪里都一样的。
一身缟素回了司令部，提不起一点精神，才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怎么在我这儿抽烟？”看见守着一堆烟蒂的张云雷忍不住皱眉。
“你去哪了？”他掐灭最后一支烟，嗓子有些沙哑，瞥了一眼她的装束，心里明白了个大概，自然不悦。
“没去哪？找我有事？”
“我是得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能来求见齐处长的吗？”
“你小点声，这是司令部。”
“你怕人知道什么？”
“云雷，你怎么了？哪来这么大的气？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明天？今天还想不回家了？”
“我累了，在宿舍住一晚，不回去了。我和安安都住这边。”
“安安不能离家。”他敏感地瞪起眼睛，觉得有些不安。
“安安是我的孩子。我当然要自己带她。”
“你早干什么去了？你的孩子？你是不是还想说，她是你和张之峰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