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郁兄妹向）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一直(5)

她看得晃神，一眨眼，眼前的玫瑰花丛忽然覆上一层厚厚的白霉，枝叶腐朽，花瓣霉烂；她的手成了一对白色枯骨，正拿着刀叉切割一块生蛆的腐肉。
她又眨了眨眼，一切恢复原状。玫瑰娇艳，她纤美的手正握着银叉优雅地切下一小块三明治送入口中。愣了一会儿，她细细咀嚼口里的三明治，吞下，忽地感慨。
“哥哥，你还记得逃逃吗？”
男人一脸冷淡地用着餐点，没有答话。她也不介意。
“我记得它就埋在那里，”她拿指尖点了点，“花圃的东南角。我记得，找到它时它浑身都泡烂了，妈妈让人把它丢到远处，我不舍得，就拉着你偷偷把它埋在了花圃里。”
逃逃是她养的第一只宠物，一条从街上捡来的丑兮兮的斑点狗。她想到逃逃一开始和最后的样子，有点惆怅：“或许不该给它取这个名字的。那样它可能就不会总想着逃出去，也就不会失足落水，结果丢了性命。”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再养一只。”
他出人意料地开口。虽然声音仍冷得不像话。　
她笑眯眯地摇晃手指，“不用啦，比起养狗，我有更好的主意。”
“哥哥，好久没听你弹琴了，你弹琴给我听好不好？”
于是他起身，坐在钢琴后，打开琴盖。为她弹奏她最爱的那首风之吟。　
她斜靠着身子，听得沉醉，叹息。“哥哥，你弹得总是那么好听。”
“哥哥，我还想听，你弹给我听好不好？”
于是他的手指再次跃动。一遍，一遍，又一遍。
不知不觉，天空、花圃、大厅都暗下来了。夜幕到来，她不想开灯，别出心裁地找来许多白色蜡烛，一支支点燃，小心地放在大厅里，扶梯上。
目之所及都是橘黄的光点，忽闪闪犹如坠落人间的星星，映得空旷的厅堂都有了一丝难得的温暖。　
男人神色不变，目光却柔和下来，凝视她像只小蜜蜂似的四处忙碌，琴音也随心情变得愈加轻快。只不过，莫名的困倦忽然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汹涌而来，他的琴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琴声彻底停下来了。
她赤着脚，仍穿着来时的那袭白裙，拿着一支点燃的蜡烛，悄然站在了趴睡在琴键上的男人跟前。
八 她的左手白皙依旧，唯独上臂多出一大片鲜红滚烫的灼痕。是不久前她刻意用蜡烛烧的，只有这样，她才能在满满一大厅掺杂了助眠物质的特制蜡烛里维持住清醒。
她抬起拿着的蜡烛，凑近一步，目光在男人半露出的饱满额头，浓黑的长睫，高挺的鼻梁，和形状优美的薄唇上留恋地流转。似乎想用它代替手指，细细触摸过他脸上的每一分每一寸。
“哥哥，曼曼好庆幸妈妈选中的是我。”
她轻轻说，带着释然的微笑。
“曾经曼曼很怕这件事，因此远远逃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八年。现在，曼曼终于想明白了，也终于不怕了。”
“妈妈因为憎恨，被诅咒引诱堕落，浪费了爸爸用生命换来的机会。但曼曼不会。即便堕入地狱，即便成为恶鬼，曼曼也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