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江湖陌上花(6)

“你那日，同那乞儿说了什么？”
江冀顿了顿，回忆当日，“告诉他要用自己手获份食物，男儿膝下黄金万两。”
“你善心多。”陆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是血腥太多，积点德。”江冀低头看她，发觉她已经睡着，不亮的灯光下，如猫般蜷缩在被中。
窗外风啸树摇，冷不丁又一声炸响，陆莹一颤，江冀伸出手，隔着被子轻轻拍抚，“莫怕，我在。”
陆莹一夜安眠，江冀却毫无倦意，靠在床边听一夜雨声。
翌日，晨光熹微，完全无昨夜暴雨倾盆之样。
陆莹羽睫轻颤，双手从被中伸出，遮住眼睛，卯足劲欲伸个懒腰起身。
“醒了？”一旁传来男声。
“啊？”陆莹睁眼，有些惺忪又揉揉眼，确定不是做梦后小心翼翼的问，“江冀？”
“是我。”
“你……守了我一夜啊？”她有些寻不到措辞，“我睡着了你可以去睡的。”
江冀眼角沾上他都未曾发觉的宠意，“我怕你半夜又惊醒。”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不，只对你。”
“为什么？”
江冀未答，只一动不动看着她，被他目光灼灼盯着陆莹不自在扭头，“看我干嘛，喜欢我啊？”
一双手将她纳入怀中。
“嗯，我喜欢你。”
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日后江冀回忆起那一日，正常女子本应羞涩或是呆愣，唯独陆莹是直接伸手便探他额头。嘟嚷一句，“没睡糊涂啊！”
二月二，龙抬头。
一位白衫男子牵着檀色衣裙的女子缓步街边。
家家户户的人手中提着水壶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到不远的江边汲水，又随走随洒一条水迹回家，往来遇见熟人，点头示意，都不说话。
陆莹看着奇怪，用眼神询问江冀，又不敢开口说话。
“这是江北习俗。”江冀同她解释，“龙抬头这天，每家算出今年有几龙治水，放几枚铜钱入茶壶，汲水引钱龙回家，意一年发财，引时忌说话，怕惊跑龙。”
“那我们可要回去拿茶壶？”
“罢，我不缺钱，也养得起你。”
“好个财大气粗的土财主。”陆莹摆头，长发也随之晃来晃去，像极了一道流动的波浪，“那小女子今生便靠你了。”
江冀浅笑，爱极她这般依偎他的模样。指尖划过她一缕发丝，“怎不束发？”
“麻烦。”陆莹噘嘴，“还耗时辰！”
“懒还找借口！”江冀轻叹。
“怎么，嫌弃？”陆莹当即挑眉。
“哪敢，你我相爱，本就为民除害。”
陆莹回身对他就是一拳，力道不轻。江冀捂着腹部哎呦一声，半天没有直起腰来。见他皱眉，陆莹急急伸手去揉。
“我没有太大力吧，我，我不是故意的。”又想扶江冀坐下，不知所措。
江冀声音闷闷的，一直低头，陆莹看不见他脸上表情。
“突然就绞痛起来，可能些许时间就好了。”
声音之中像是压抑了很大的痛楚。
女子连忙四处张望，“你在这歇着，我去寻可有医馆找个郎中来。”说罢要走，江冀一把抓住她的手，“无事，该是杀的人多了，上天罚我，死后啊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