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江湖陌上花(4)

“江大侠，我会端茶烧饭洗衣打扫，你对陆莹大恩，陆莹记于心上。”
江冀轻笑，“说的有多严重一样，我不缺丫鬟，你啊，安心住下，你无家，我便给你一个家。”
最后一句俨然如巨石，将陆莹多年漂泊故作坚强的心砸个稀烂，鼻尖有些发酸。
江冀将手上包袱递给她。“我适才买了些衣服，你这些日子先用着，江湖中人，你别跟我这么客气。”见这丫头眼圈都红了，“真感谢的话，笑一个。”
明明是调戏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是另番滋味。
陆莹看着他，唇角勾起，杏眸顾盼生波，衬得眉间朱砂更显娇艳。
一笑，心悸。
叁：
爆竹声响，帖换旧符，画角残声已报春。
厨房烟囱出烟火，陆莹探头，见着正在拔鸡毛的江冀，一乍，“江大侠？”
江冀早听见脚步声，手上动作未停，几下将鸡剥毛洗净，动作干净利落。
这样的男子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洗手羹汤时却又于厨房融为一体。
“我来帮你吧？”
“别，我怕你炸了这里。”
一月有余，他们之间愈发熟稔，江冀生性洒脱，本喜浪迹江湖，近日回来次数日渐增多，不时给陆莹带些稀奇东西逗她。陆莹长在戏班，本就无寻常女子那般守着女则女戒，二人也是投机。
“你不用一口一声大侠，听着别扭。”
“那，江大哥？”陆莹眼睛一转，“还是，冀哥哥～”末句的颤音，把闺中小女儿见情郎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江冀抖抖起一身的鸡皮，单手抚头，“你还是叫江冀吧。”
四菜一汤，荤素均衡，一壶清酒，对酌两人。
“今日怎，这般好唔…这般吃食？”江冀刚刚坐下，就见面前女子双手各持一鸡腿，左右开弓口齿不清的问他。
手再度不自觉揉揉眉角，已经习惯了，这丫头没个正经样子。
“今日除夕啊，傻丫头。”他抿了一口酒，浑身放松下来。
江冀无法诠释这种感觉，像是一艘漂泊的船看见了港湾。
多久了，未曾感受有两人平平淡淡坐于一起宁静致远的日子。
屋外燃爆声响，直射黛幕，四散眩目，增添多几分年味。江冀出屋外，就着石凳躺下，眉梢有些倦意。陆莹坐在地上，手肘放于膝上撑着下巴开始絮絮叨叨。“我好久没过过年了……以往这些日子，都跟着班子跑来跑去，这个时候的钱最好赚……一般这个时候外面也是有很多烟花，大人带着孩子出来，热闹极了……然后就又是新的一年东跑西跑。”
陆莹说了半天，看江冀一直偏头听她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江冀，说说你呗。”
男子随手从地上扯了几根枯草，双手翻飞，声音如水“我啊，我爹习武，自小我也有些武功底子，闹饥荒后，家就散了，爹娘相继去世，我在街上流浪讨活干。后来去别人家当童工。” 手上折叠出一个蚂蚱的轮廓， “我闲时在后院偷看人家习武招数，夜间自己练，出了自己的武功套路……再后来啊，为了糊口，开始替人接单赚些钱。钱够了，也就开始随心所欲了。可现在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