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同人小说】幽翎启示录 第四章(2)

写到这里，月莺手中的钢笔暂时停住了，笔尖还触在洁白光滑的纸面上，溢出一两滴乌黑的油墨。她将视线从一行行字迹间移开，默然地望向挂在面前墙壁上，台灯照明范围外的一幅油画，油画中是条铺满枯黄落叶的晚秋小径。夜渐渐地深了，脱下来的礼服搭在床角的阴影里，镶着花瓣状银片的高跟鞋被随意地踢倒在地毯上，黯然失色。月莺刚翻开日记本时还能不断听见雨滴拍打阳台栏杆的声音，现在只有舒服的凉风透过百叶窗吹进来，月莺的秀发和那身轻纱睡裙像海浪一样摇摆。
小吸血鬼赤着小脚，起身靠在椅背上，台灯边一摞捆着线的手写笔记本前摆有打开盖子的墨水瓶，还有一个空玻璃杯，几滴凉掉的牛奶挂在杯壁上像边下雨边融化的云。她并不是写着写着困了，恰恰相反，月莺现在毫无睡意，只不过有太多疯狂的事情想要记述而不知从何说起。是的，包括她的日记本也心知肚明，幽翎月莺小姐是只容易受惊的小动物，回想受惊时发生的事情可不那么简单。
孤寂诱发联想，月莺拿起日记本，伸直手臂仰着身子端详。她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现象，到目前为止所记述的内容稀松平常而且和谐，可不是嘛，挑错衣服都能让日记的主角感到颇为惊讶。但月莺知道后面有糟透的大麻烦发生了，这使得那种稀松平常以及和谐看起来像是虚假的误解，前后两段格调完全不一致的内容就像两块互相不契合的拼图，强行把它们拼接在一起只会让两者都支离破碎。
亲爱的日记本。月莺重新将小本子摊开放在面前的桌上，拿起钢笔。我得向你承认，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傻瓜，但认识一个陌生的世界也许需要经历这么一个过程，出世不久的三四岁孩童第一次见到鲜花盛开不也会兴奋地鼓掌吗？所以，亲爱的日记本，请允许我以自己的角度来为这个和现实脱节的夜晚理出些许头绪。
“大家都没事吧？”两个钟头前，月莺扑腾着翅膀缓缓飞到墙边摸到了电灯的开关，随即回过头高声喊道，“有没有人受伤？”
欢声笑语的宴会厅和鸦雀无声的宴会厅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这两个世界在记忆里断了层，中间隔着些类似于乱拨小提琴弦或是大群喝醉的野猪集体狂奔的乱七八糟的玩意。水晶吊灯再次被点亮，但大厅里的光线仍然闪烁不定，因为连接吊灯与天花板的四根绳索被刚才挥过来的树枝劈断了三根，沉重的灯盘像结冰的钟摆一样倒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牵着那几根筋疲力尽的橡树枝，每摇晃一下就有大把碎玻璃渣下雨似地撒落。
刻着漂亮雕花的桦木桌椅全毁了，桌布和捏扁的纸杯从断了腿的倾斜桌面上滑下，上面全是木屑、树叶和头发。脏兮兮的油从打翻的空餐盘里流淌出来，把毛绒地毯弄得又湿又粘，造成这一滩恶心痕迹的还有从热狗里溢出来的起司和番茄酱。摆放在墙架上的照片被一股脑全扫了下来，相框撞在冰柜上变了形，名贵古董和玛瑙石雕塑摔得稀巴烂。
这可怎么跟咲夜还有蕾咪姐姐交待啊。
月莺颓丧地扫视着每个悲惨的角落，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整片废墟都在聚集而来，将她小小的身躯压在最下面。她脱下高跟鞋，光着脚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些断裂的木材，像是行走在暴风雨肆虐过的沙滩上。周围几乎没有容脚的空间，到处都有碎石瓦砾，这表明刚才“月神木”失控的时候把天花板也给糟蹋得够呛。碎玻璃和木刺随时可能把脚底扎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