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大侠(4)

老头走到台阶处，扫了扫台阶上的灰，坐下来托腮说：“耍几下看看，值不值得教。”
张贱狗闻言大喜，赶紧放下行囊，取下长棍握在手中，他恢复了日复一日练功时严肃的神情，如临大敌地挥舞着简单的招式，每一招都使得有板有眼，不过看上去杀伤力不大就是了。
“行啦行啦，弄来弄去都那几招，你不烦我看着都烦，你且在柴房住下吧。”老头挥挥手，嘟囔着回房睡觉去了，张贱狗也不知道老头嘟囔着什么，不过看他的意思，自己似乎是通过考验了？
第二天老头才想起来问张贱狗的名字，张贱狗想了一会儿，自己还未成名，可千万不能糟践了父母给他取的大名，于是说：“我叫张贱狗。”
“名字听起来倒好养活，可别吃亏了老头的米饭。”这是老头对张贱狗乳名的评价。
张贱狗在刀神家住下的几日，每天劈柴打水，生火煮饭，将老头照顾得舒舒服服，老头对张贱狗做的一切不置可否，直到第七天，老头才对贱狗说：“随我走吧。”
张贱狗兴奋地问：“去哪？”
“他娘的，家里多了一张嘴吃饭，不出去挣点钱怎么行？随我去做行脚商。”老头叫骂道。张贱狗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大侠也是需要考虑菜米油盐的啊，这非但没让他对成为大侠的热忱消退，反而让他感觉大侠也是普通人，那么普普通通的张贱狗，也是有可能成为大侠的！
刀神不做刀神的时候，是一名行脚商人，其实就是倒腾一些小物件，这边富余的物件倒腾到稀缺的地方，赚上一笔差价，老头带上张贱狗以后，每次随身携带的物件变多了，因为张贱狗年轻力壮，可以背着好重的东西走上百里路，比骡子还好用。
关于老头带着张贱狗走南闯北的时候，张贱狗的疑惑，老头都美名其曰：“哪位大侠不曾见过世面？就得在世间游历一番，才能体会民生疾苦，锤炼豪情壮志，日后才能为民杀贼呀！”
张贱狗觉得老头说得很有道理，让他无言以对，于是心悦诚服地，继续充当骡子的身份，陪着老头度过了三个春秋，这一路上，张贱狗听过不少人的非议和规劝，他们都是看不下去了才悄悄跟张贱狗说：“你傻呀，那老头把你当畜生使唤呢，还傻呵呵地跟着他？”
“不是的，这只是刀神对我的考验。”张贱狗总是严肃地回答那些人。
“哈哈刀神，劳什子的刀神，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那些人丢下这句话后便不再劝说了，他们大抵认为张贱狗的脑子出了毛病，多说无益。
终于有一天，张贱狗也按捺不住了，三年时光过去，若是在村落，恐怕已是成家的年纪，但他却荒度岁月，一事无成，想起离家时父母的殷殷期盼，心中更是五味陈杂，于是他忍不住找到机会问老头：“刀神前辈，您何时开始教我武艺呢？”
老头彼时正叼着一根稻草在山坡上懒洋洋躺着晒太阳，听到张贱狗的问话后睁开眯缝的一只眼睛，反问道：“你练得是什么？”
“长棍。”
“我叫什么？”
“刀神前辈。”
“不就对了？”老头翻了个身，打算让太阳晒晒他的背部，吐掉口中咬得发苦的稻草说：“你练棍法，我用刀法，虽说万变不离其宗，一法通则万法通，但要想将刀法的精髓转换成棍法传授给你，岂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