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传

1
季文渊是个武林高手。
他的爹是个落第书生。季书生本来希望他的儿子能成为一个学识渊博的文人，从名字里就能看出来。
但他还没看到季文渊长大，就被人杀了。
原因也很简单。季文渊的娘是杭州青楼的头牌，和他爹私奔到山村里生下了他。在季文渊三岁那年，他爹积劳成疾，又没钱看病，她娘只好拿着私藏的首饰去县城典当。可杭州的那青楼乃是当朝户部尚书家里人的买卖，在江浙一带人脉通达，没过几天就带着人过来，乱刀砍死了这对让他赔钱的男女。
当时，三岁的季文渊在后山的湖边摸鱼。他摸得正欢，突然一个影子从他背后飞了过去。他抬头一看，一个白胡子老头儿站在湖面上。
哇，季文渊惊呼，你吓跑了我的鱼。
老头儿哈哈大笑，你连爹娘都没了，还在乎几条鱼？
然后老头儿就把季文渊拦腰搂起来夹在胳膊下面，飞到前山的草屋，他的爹娘都已经不成人样了。
老头儿说，你没了爹娘，自己在山里也活不下去，拜我为师吧。
然后季文渊就成了老头儿的徒弟，跟着老头儿回到另一座山里，每天跟老头儿学功夫和读书。
后来季文渊稍微大点儿了，懂了点儿事理，就问老头儿，师父您当年为什么不救我爹娘？
老头儿吐了吐舌头说，你爹娘和我又没有关系。
季文渊点点头，又问，那我当时也和您没关系啊？
这不一样，老头儿说。即便我救了他们，他们也跟我没关系，所以我没救；但转头我到后山发现你这么个小崽子，救了你呢，你不就成了我徒弟了么。
季文渊又点点头，然后问，可是师父，您不是说当大侠就不能图回报吗？
老头儿哈哈大笑。对啊，可那时候是你问我怎么当一个大侠啊。我跟你说过我是大侠吗？我不是大侠，你也别去当什么大侠。
那我当什么啊？
当你自己。
可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啊？
这就是我教你读书的理由了。等你把我这竹庐里的书都学完了，你可能就有想法了。
2
季文渊十六岁那年，师父死了，寿终正寝。
师父死前只交代了他一件事：把没读完的书读完，然后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没人管得了你。
季文渊又在竹庐里读了三年书，终于把师父留下来的所有书都读了一遍。他整理好那些他没怎么看懂的打成包裹，用一根竹杖挑在肩上下了山。
下了山的季文渊才明白，为什么师父说没人管的了他。
因为师父教他的武功实在是太厉害了。
十九岁的季文渊，内力雄厚得像是练功五六十年的宗师，轻功灵动飘逸，一手两仪八卦指能从五十步外洞穿对手的心脉。无论是打劫的盗匪，把他认作劫匪的镖师，总之他一路上遇见的所有武林中人都接不住他一招，而这套两仪八卦指足足有五百一十二种变招。
师父生前能轻松化解他的任何一招，所以他一度认为这功夫并非上乘，但现在看来，只是师父太强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