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6)

食物已经没有了，今天如果初五还没回来，她就自己想办法出去。
容景为了保存体力，这几天都藏在在柴房的稻草堆里，这里空旷的很，没什么人会来搜查，能拿走的早就拿走了。
直到傍晚时分，容景被一阵脚步声惊醒，她感觉到有人来了，抽出怀里的小刀，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匿在草堆里，只露出两只眼睛，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停在柴房门口，之后容景听到了推门声，嘎吱的一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的格外突兀。
她先是看见了一个修长的影子，一步一步靠近草堆。容景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握着匕首的手心里也满是汗水。
容景在来人走到离草堆两步之遥的时候，突然爆起，一刀往此人身上扎去，却被截住，夺了匕首。
“对不起，我来晚了。”来人正是京都卫统领段洵。原来初五引开追兵后，又想办法联系了段洵，这才找到的她。容景看见他才放下心来，段洵曾经是皇兄给她的近身侍卫。
突然间的放松，让身心一下子卸下了防备，段洵抱着她轻声安慰。
如今京都城戒备森严，想要出去实在不易，但皇兄曾经告诉过她，裴家有条密道可直通城外。
他们趁着天快黑了，悄悄潜入裴府，容景只知道裴家有密道，但并不知道密道入口在哪里。
“我去找出口，你先在这里等我，马上我就带你离开。”段洵让初五护着容婧，自己去寻找出口。
容景已经好几夜没睡好，脸色十分苍白，在段洵准备走的时候拉住了他，张口道“你自己小心点儿…”
“嗯”
容景听到他的回答，才放开手。她和初五在裴家待了三个时辰，段洵还是没有回来，容景实在等不下去了，正准备叫初五出去打探一下。
此刻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阵血腥气袭来，段洵跌跌撞撞的闯进来，倒在了容景面前。
满目都是红，段洵腹部的伤口还在冉冉冒着鲜血。原是段洵遇上了大凉暗探，虽然杀死了，但是还是让其中一个逃了。很快大凉王就会知道容景在这里。
“密室在裴琰的院子，西厢书架有一盆花，你往左转三圈暗门就能打开…”段洵一边说一边咳嗽，鲜血从嘴里喷出来。
“你…要活下去…”声音渐渐微弱，容景一手捂着段洵的伤口，一手去擦他满脸的血。
“不要—”容景声音已经嘶哑，痛苦和绝望将她压得难以呼吸，如山一般沉重，像海一样深沉。她总感觉自己会溺死在其中，找不到任何支点。
初五只能拉着浑浑噩噩的她从密道离开。
（六）
容景和初五出城后，一路向南，准备去南镜国寻姐姐。
走了三个月快到南镜边境时，初五为了保护自己，也死了。
她该怎么办呢？她在乎的人一个一个都消失了，现在只剩她孤身一人，容景满身泥泞，脏污不堪身心俱疲的她现在只能一个人往前走，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终点。
曾听人说有一个名叫姽婳城的地方，哪里候着一群可以将人生交付给姽婳城的姑娘。
容景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姽婳城的入口，等她在日落之前赶到镇西的乱坟岗时，终于如释重负地露出一抹笑，那是她这么些日子里唯一笑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