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4)

过来一会儿，容珩轻声开口询问身边的老太监“今日可有军情来报。”
老太监小心翼翼的抬眼观察了一下容珩的脸色，心下转了几个来回，低声开口答“未曾。”
容珩便没有再问，只坐回案前继续批改奏折。
好似刚刚心上的剧痛不曾存在过，也再不会痛一样。
（四）
裴瑄此时正在离玉合关最近的嘉陵关，连夜行军让他十分疲惫。东篱国只愿意借五万兵马，且东篱皇帝说过，大凉军如果想拿下北原十二州，自己也爱莫能助。
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又遇上了几次夜袭，这才耽搁到现在只到嘉陵关。
今日裴瑄正整军待发赶往玉合关，只见前方一匹战马奔来，行致身前，斥候下马跪在面前，声音有些哽咽着说到“将军，玉合关失守，少将军他…他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裴瑄脑子一片嗡鸣，顿时有些头晕目眩，恍惚间，似是自他的胸腔发出绝望的撕吼。一声撕吼从他的胸腔里发出来，显得绝望又悲壮。
东篱大将听说玉合关失守，已有退意，裴瑄知道东篱要不了多久必定会撤兵，到那时他就是真的孤立无援了。
这边大凉军屠了玉合关，围城十日，日日叫大将到阵前喊战。
东篱军已退出嘉陵关，裴瑄也不过是在垂死挣扎，他猜想，大凉应该不出三日就会强行攻城，虽然城内的劳壮力都被强行征兵，但裴瑄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来生再见了，阿婧，对不起。
依梅园的红梅又开了，满地白色中一片火红，十分的艳丽好看，这些红梅是去年裴瑄为她亲手种植的，容婧靠在依梅园的石桌上，一壶酒倾倒在桌上。
“你此刻在哪儿阿？”容婧喃喃一声低语，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远方的他。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的大将军凯旋而回，踏马而来，马蹄声越来越近，容婧抬头便看见冷月清辉的一般的少年将军，俯低身子，勾起她的下颌，狠狠的印上她的唇。
容婧重心不稳跌进裴瑄的怀里，唇上是他温柔的触感，呼吸间全是她对他的思念的爱意。
容婧心神微颤，泪水顺势滑落，裴瑄的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温柔的帮她拭去泪水。
裴瑄伸手揽着容婧的腰，就势带着她一起上了马，脸上是依旧温柔的笑。
“阿婧，我来娶你了。”裴瑄低沉的声音贴在容婧耳边。
一阵冷风吹过，雪势愈来愈大，纷飞的雪花飘落在开的艳丽的红梅园内。
倚在桌旁的容婧在梦中勾起了唇角，笑的绚丽，竟把满园芳梅比了下去。
容珩抱起她放回到寝殿的床上，心想着她应该是做了一个美梦吧！
————
“报！”
“裴将军陷入重围，万箭穿心！”
“两位将军，已经壮烈牺牲了…”斥候跑死了几匹马，才将急报送到西启皇宫。
当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容婧正在绣着嫁衣，针扎进了他的手指内，她却豪无察觉。
“怎么可能，他答应过回来娶我，他答应过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怎么可能…”
容婧怔愣着，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眶滑落，低声的呢喃已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