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2)

容婧有时候想，要是她不去送行，是不是就能当裴瑄还在京都，没有离开。可看着空若无人的京都城，她又十分急切，此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忽感心中十分慌乱。
他追到城墙上时，将士们刚走，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别离的味道，容婧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个为首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越走越远。
不知道他看没看见自己，裴瑄应当是希望自己来的吧，容婧心想道。
队伍前面，裴琰频频回头望城墙，容珩站在城墙上也望着他。
那个目若朗星的帝王，只这样看着他远去。
“大哥，容婧公主来了！”裴琰看见容婧后驱马到裴瑄身边，裴瑄转头望去，果然是容婧，她头上带着自己送的琉璃发簪，这是裴瑄第一次看见容婧带自己送的东西。
贪恋的又望了几眼，直到已经看不清人，最后连城墙都看不见了，军中号角吹响，裴瑄转头不再看。都说缘定三生，只希望来世我们都可以生在平常人家，可以平淡安稳的携手终老。
容珩看了渐渐空旷的城墙，送行的百姓已经慢慢的回去，生活还要继续，一刻钟前，这里还是人山人海，现在只余满地行军步履和铁蹄踏过的齐整痕迹。裴琰，我等你回来。
北疆。
两军战事焦灼，大凉此战预谋已久，而西启，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容珩也不过才登基两年，根本没有机会休养生息。
行军一个月，裴瑄他们才到了北疆，又要整顿军务。此前大凉势如破竹连破三城，如今已打到了玉合关。
大凉兵勇，但玉合关易守难攻，裴瑄正好先让将士们整顿休息，只需严防死守，马上就是严冬了，大凉消耗不起，最后也只能退兵，到时就算明年再卷土重来，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不可抵抗。
这日裴琰领命前去偷袭，欲烧大凉的粮草，此行十分顺利，大凉粮草已被烧了半数，只他自己在混战中受了伤。
“兄长，你来了。”裴瑄进来时军医正在给他换药，裴琰半裸上身，原本光洁的身上已经有了许多或大或小的伤口。
最长那道，是昨晚烧粮草，被敌军大将砍的，直到现在还在渗血。
“伤势如何，可有妨碍？”裴瑄满目皆是担忧。
“无事，没有伤到要害，你弟弟命大着呢，养养便好了。”裴琰怕哥哥看着伤口又担心，连忙穿上里衣。
裴瑄把军医送走后折返回来，正看见裴琰在烛火下擦拭着那把匕首。
他的弟弟如今也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阿琰，你是我弟弟，我答应过娘亲，无论如何，都要保着你的性命。”
裴琰没有答话，低头把露着寒芒的匕首放回鞘中。
“我要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活着。”
“好”裴琰抬头看着一脸正色的自家兄长。大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准备好的。
裴瑄走后，他独自摩挲着匕首，上面镶嵌着宝石十分的华贵，这把匕首是裴琰成人礼时容珩送他的，据说是玄铁打造，万金难求的宝物。后来容景公主告诉他，这把匕首是容珩亲手打造，就连宝石也是容珩亲手镶嵌上去的。想着他在打铁炉旁被火光熏的睁不开眼也要完成这把匕首的样子，裴琰此时突然十分的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