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洋流(3)

端着自己的饭，挪开椅子坐在了这位导师的桌对面，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继续说到。
“算是种近似偶像崇拜，或者个人英雄主义的行为吧。”
研究生一边掰开一次性筷子，一边接着着解说。
“整个认知过程不是直接的，说，我应该怎么怎么做，而是首先认定那个被创造的形象会怎样行动，然后刻板地照搬照抄。”
“类似荣格的人格面具？”
“要更加无序…该怎么说呢，嗯，『演绎综合征』的稳定性大多很差，那个被创造的形象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心境还有当事人所处情景的影响。而且比起本应遵守的社会秩序和规则，模仿那个形象的优先级会更高。”
“也就是说，从心所欲，但不能保证不逾矩…”
中年男人掀开自己的餐盒，打了个略显幼稚的比方。
“模仿…类似把自己当作奥特曼还有魔法少女的小孩子吗？”
“嗯，差不多。”
研究生把赠送的免费汤一口气喝完，点了点头。
“这不是那什么，怎么说的来着，嘶…”
一边把配菜中的花椒挑拣出来，中年男人一边皱着眉头回忆着。
“啊，中二病，对吧？”
然后说出了一个令无数人追悔莫及的病名。
“……您非要这么说的话，倒也有些相似之处。”
“那就当我没说。”
吃了一大口廉价配餐，中年男人竖起手掌，阻止了话题向奇怪方向的展开。
“你继续吧。”
“嗯，最初是，我跟一个在脑科医院上班的朋友聊天时他提到的。”
他抓了抓还戴在头上的蓝色手术帽。
“说是不像临床上典型的癔症，也没有查到器质性病变，只是对理想有一种纯粹的狂热…我在想，这种真的能称之为病吗？虽然我已经擅自叫他们患者了。”
“理想啊…”
中年男人把身体靠在了椅背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其实不也挺好的吗？”
“您是说『演绎综合征』？”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接着向自己的学生提了一个问题。
“我问你，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学医？”
“……呃，我吗？”
“这儿还有别人吗？”
“唉…”
研究生稍微皱起了眉头。
“我当时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想着以后能多少帮到别人，自己也活得开心就行。”
“所以就报了医学院校？”
“没，花钱买了套测试。”
“哈哈，有你的风格。”
哒哒地敲了敲筷子，中年男人看上去笑得挺开心。
“所以你才…”
用手撑住脸，他抢在主任之前开口。
“所以，我现在才会每天都抱怨个没完啊，又累钱拿得又少。”
他夹起一大坨发软的清炒豆芽塞进嘴里，像是怨气在驱动咀嚼肌一样狠狠嚼了起来。
“还整天只给发这种廉价餐。会变成这样正是因为那时的我没有理想，啊，真是万分抱歉。”
“哈哈哈，把你收来真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中年男人拿起纸杯啜饮着，目光直直地投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