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洋流(4)

“你猜我当时为什么学医？”
“为了撩师娘？”
“咳，放肆。”
幸好中年男人及时咽下了嘴里的水，坐直了身体，中年男人正色道。
“我曾经可是国际象棋好手，但我为了拯救世界普度苍生毅然走上了学医路。”
“噗咳、咳、呃咳咳！”
听到答案的瞬间他激烈地咳嗽了起来，一粒米饭甚至失礼地从鼻孔里喷了出去。
“不行嘛，有什么可笑的！”
这个老男人的脸颊居然扬起了一抹绯红，实属膈应。
“听好，正是因为这个理想我才能走到今天。”
“我、我明白了。”
发现对方并不像是开玩笑，研究生便压下了自己的笑意。
“每行工作，每个人，什么都有极限存在，走得越久就越需要一个航标，所以理想还是比较重要的。”
“也就是说您认为…”
“『演绎综合征』是，或许是即将到来的某种社会现象的征兆，但也一定是隐患。”
话语间，中年男人渐渐沉下了脸。
“凡人类所能享有的尽善尽美之物，必通过一种亵渎而后才能到手，并且从此一再要自食其果，受冒犯的上天必降下苦难和忧患的洪水，侵袭高贵的努力向上的人类世代。”
划拉着盘中的剩菜，他看向自己的导师，眼中多了一种奇妙的神采。
“这是，尼采的《悲剧的诞生》。”
“是的。”
中年男人轻轻颔首，语速也渐渐沉了下来。
“仅为了一己私欲，窃取属于神明的金杯，逆转生向死的河流，我们的工作本来就是对自然规律的亵渎。”
——所以惩罚也…
似乎有着隐情，中年男人没能再继续说下去。前臂带着摊开的手掌上下颤抖，低下头轻轻摇着脑袋，又扬起脸看向了天花板，中年男人吐出一口气，紧紧握起拳头，抿住了嘴唇。
——前提是，我们活在悲剧之中。
偷偷瞧着不再说话的导师，研究生也选择了沉默，把这句话吞进腹中。
……
这是两位『患者』，两名『勇者』间的一次重要会谈，也直接为将来的一切奠定了基础。
关于拯救不得不面对『DISAPEX』/『灭绝』的人类。
第三乐章 A.D.2022：梦境/选择
——“虽然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但如果‘机会’无论怎样都要来的话…”
这是在『Error_Dream』事件过后，他曾思考过的一个问题：人为什么会哭呢？
在这里，让我们抛开神经体液调节，抛开脑的高级功能，用浪漫点的方式对这个问题进行解答吧。
痛苦、悲伤、喜悦、激动、迷惘、执拗、冲突、矛盾……
自发产生的，亦或是感同身受，从其他地方获得的——感情。
——没错，感情。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哭，泪水沾湿了枕头。
——我想泪水，那一定是满溢而出的，感情的结晶。
胸前仿佛被剜开了一个缺口，决堤一般，巨大的失落感从那里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