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剑（上）(3)

“原来是武当派的弟子，”那神剑宗游士皮笑肉不笑，好像有满腔的怨怒淤积胸口又碍于脸面不好发作，“敢问道友法号？”
“不敢当，”年轻人斜着眼睛，满不在意地应着他的问询，“在下武当掌门弟子，郁孤鸣。”
并非法号，只是俗家的名讳。
“原来是掌门弟子，失敬。”看着面前不可一世的武当弟子，然山道士虽然嘴上还客客气气，脸色却已经比他原就黢黑的面皮更加黑了几分。
“别瞎客气了，”披上了真武道袍，郁孤鸣提溜着行李，用那只空闲的手随意地摆了摆，“我只是一介被贬黜的掌门弟子，有名无分。”
这倒是有所耳闻。传言这一届武当的掌门收了个叛逆的弟子，不学师父跟别人要那72900银钱，只跟要好的亲友往来切磋；打架又不愿使太极拳打人手脚，专爱用瞄人胸腹的紫阳正气拳。因此受了诸多排挤，摆开无极劲吃了代掌门三个太极拳，掸掸衣袖就被撵下山来。名义上依旧是掌门弟子，实则跟弃徒也差不多，只是若弃徒都似他这般厉害，那些个无名的侠客、成名的豪杰估摸也要死绝了。
“在下然山派神剑宗游士李……”
“打住吧打住吧，”打断了然山道人的自我介绍，郁孤鸣极不耐烦地看着他，“我不想认识你，你不是想过过手么？来吧。”
听到这话，然山道人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中尚且攥着木剑，若不是郁孤鸣亮了身份震慑住他，恐怕他早就一剑使过去了。
对面可是武当的掌门弟子，掌门与代掌门之下便可数他。莫说是紫阳正气拳，就是吃他一个太乙逍遥掌自己也要两腿一蹬、人死灯灭。可是四下张望，几十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现在认怂未免也丢了然山派的脸面。这郁孤鸣一脸叛逆之相，想必只是戏耍自己而绝不会伤及性命，再者自己一个小小的神剑宗游士，就算输给了武当派的掌门弟子也是虽败犹荣。
仗起木剑，李道人心里倒也有自己的算盘：难道自己就没有丝毫优势么？不见得。这郁孤鸣赤手空拳，连掌套都不戴一个，空有一身本事又能伤自己多少呢。何况自己与他相隔六步有余，他想要摸着自己的衣角都需有个三呼两吸的功夫，待自己用手中的灵景金光施展一个飞剑术，他纵有千般护体真气也免不了脑门着上一招。
这样想着，李道人摆开架势，先使了个大弥罗步，又将手中的木剑向上一扔。那木剑飞上半空，稳稳地停在了李道人的头顶，剑尖直指郁孤鸣。
“是然山的飞剑术！”见那木剑高高跃上李道人头顶，一众闲杂人等纷纷叫嚷起来，“传闻然山仙师能以内气御剑而行，今日一见，好生了得！”
“哼，”冷笑了一声，郁孤鸣自言自语起来，“倒也耐看。”
看着对面毫无防备的郁孤鸣，李道人自觉有几分胜算，于是高喊一声：“郁道友！献丑……”
话未说完，李道人只觉眼前忽然一阵清风拂面，环绕自己的脑门飞旋而去，将他天师大氅的衣领吹得摇动不止。待到他稳固心神，定睛看时，那郁孤鸣却早已将掌收回——就在他话未说完的刹那之间，郁孤鸣犹如鬼影一般地便闪到了自己面前，莫说三呼两吸，李道人一呼未尽，那掌便已然推到了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