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与风信子chapter2(12)

我的影子从早上的一头掉到了另一头。
周五的晚上不用上晚自习，这是为了方便一些路途较远的住校生制定的规则，当然有些路程更远的学生会在明天早上回家，但他们只是少数。
时间是下午六点半，鸡血一样的夕阳染红了天空，挂着一片叶子的枫树的影子打在我的手上，让我的手背看起来像多了块淤青。学生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即便是依旧住校的学生也会选择在这回家前的夜晚到城里狂欢。
我独自一人站在枯败的花园边，腐坏的叶子和泥土的臭味划过我的鼻翼。我从来不喜欢发呆，尽管不愿意，被称作女汉子的我还是更愿意做些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我等在这里，因为黑田悟还在教室里。
这个安静的校园里，恐怕除了黑田悟以外的所有学生都离开了。漫长的等待让我感到焦躁，黑夜将至，但黑田悟还是没有动静。
又过了十多分钟，我看见二楼7班的教室亮起了灯。远离市区的街道上车辆也开始减少，因为我已经很少听到车子的鸣笛声。
教室里传来桌椅搬动的声音，就像把椅子从桌子上卸下来，椅子腿碰到地板的声音。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天色渐渐昏暗，但黑田悟还待在教室里做着什么。我的实习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今天晚上我决定跟踪他，想要看看他究竟会不会露出破绽。
正当我烦躁地思考他在里面做什么时，一层走道的声控灯突然亮了。我肯定没发出那么大的声音，黑田悟也没有。将目光集中在路灯亮起的走道，我看见了几个人影正通过走道朝这边走来。
来者不善，我看见了他们手上拿着的武器，有木棍也有钢管。
我下意识地躲到了柱子后面。
他们杀气腾腾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只能从他们的方言中听出一个称呼：“小日本”。
我马上明白了他们要找黑田悟，之所以这样气哄哄地冲进来，是因为他们在校外等了很久黑田悟都没有出现他们才如此生气。
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总共六个人，在那六人中我还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文涛。
他那染成土气黄色的头发和像筛子一样的耳钉是我无法忘记的。
他们从过道出来后小跑着沿楼梯上到二楼，然后我看见他们闯进了七班教室。
冲突一触即发，剧烈的推搡声和辱骂声像震碎的玻璃从上面铺天盖地地飞散下来。
内讧吗？躲在柱子后面的我这样想着。文涛和黑田悟应该是同伙，但现在文涛来找黑田悟的麻烦？到底是什么情况？
昨天被黑田悟摆了一道后我立刻就到专门的店铺买了个录音笔，为的就是防止下次黑田悟在我面前暴露自己时采集证据，今天还留到现在本来也是为了套他的话。
虽然他们间的冲突听起来非常可怕，但我可不是软弱的女人。我离开柱子，沿着墙壁小步朝二楼走去。
越是接近冲突中心的七班教室，争吵的声音就越发剧烈，不，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单方面的辱骂。怎么了黑田悟？你害怕了吗？
靠着楼梯的墙壁，我来到楼梯与教室墙壁的拐角处。楼梯右边第一个教室就是七班，我看着斜前方映着灯光的锈蚀栏杆，确认没有人站在门口后将头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