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君故·第一章(3)

或许是因为跟自己曾经的身影重叠，才会特别地怜惜。但正因为如此，自己才愈发不知该如何去劝慰她。是要说当下的一切都会过去？还是未来的一切值得期待？什么可笑的话语，根本不是恰当的语言，堵在唇边，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凛拢了拢被寒风吹乱的头发，逃离似的转身朝公园出口走去。身后的秋千显得异常遥远，永远也无法救赎的大概就是过去的自己了吧。
“小枫，抱歉！我们来晚了！”
“又是家里的事情吗？”
稚嫩的童声随着奔跑的步伐迎面而过，凛不禁停住了脚。
“嗯。不过有你们在就没关系了！”听起来小女孩已经擦了眼泪，打起精神了。
“一起玩吧！”
“嗯！”
这一幕景象与孩童时自己和花怜、大介的那一段回忆如此得相似，一次又一次，他们就像刚才的孩子一样从家庭带来的泥潭里将自己一点一点地拯救了出来。
因此，她不能失去，也不想失去他们的任何一个。这样想着，凛加快了脚步，从公园出口走出去。
大介家就在这条路的右侧，与爬满爬山虎的枯藤的人家相邻。
门是开着的，大介披着个外套，穿着睡衣，已经在等着了。凛见他原本就容易显得杂乱的卷发，现在愈发的蓬松凌乱，脸色有些苍白，浓浓的黑眼圈就告诉凛他电话里声音听起来虚弱的原因了。
“快进来吧，我妈出去一趟，我来开门。”一边说着，大介就接过凛的雨伞随手插在门边的小桶里，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头朝里放好。
“打扰了。”凛关了门，脱了皮鞋，把鞋子往边上靠整齐了，穿上拖鞋跟在大介身后。
“怎么周末还穿着校服？”大介回头看了一眼凛，接着往楼梯上走。
“嗯，不知不觉吧。”凛自己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爬上二楼，来到了房间。
大介的房间与其说是卧室，更像是小实验室。墙壁上贴着的是各种图纸，密密麻麻写着符号和字，大书桌上摆着些什么四维空间理论啦、量子理论、宇宙绝对密度等相关的书籍，还有一堆电子废品、小道具和工具箱，地上不时会滚过一颗螺丝钉、螺母什么的，这些都习以为常了。
而现在，房间一进门冲击视线的是满墙面的各种颜色的便利贴，也是写了许许多多的字，像是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某些地方甚至贴了好几张，以至于有的没粘住掉在了地板上。大介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房间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很熟练地避开不知是掉落还是摆在地上的书与工具们，来到书桌前坐下，自顾自地摆弄起放在桌上的手机。
凛不由地想起，那天晚上他们闯入花怜家，进了她的卧房，只有空荡荡的、一尘不染的、毫无人居住痕迹的家具。她暗暗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不踩到地上所有物件地来到坐垫边上，坐下。上一次像这样面对面交谈是什么时候？自从花怜的事情发生之后，大介就时不时翘课、请假，找借口不去学校，成日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大介疲惫地抬眼看了一眼自己，露出勉强的一丝笑容：“抱歉，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