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风吹（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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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林芝的桃花在四月如期绽放，周九良却被村子里的琐事缠身，约好的看花差点没能成行。
没有亲自上手之前，周九良一直觉得管理一个村子左不过是搞搞农业修修路，引进资金做项目，没什么难的。可真的做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幼稚，且不说这桩桩件件的事，没有一项不要花钱，单是村里的大事小情，各家各户的情况，周九良都花了一个月才摸清。
语言不通又成了首要问题，周九良没有孟鹤堂那样好的语言天赋，学起藏语来格外吃力。白天要巡村视察，只有晚上的时间可以看书学习，没有人指点单靠啃书本，周九良几乎每个晚上都要熬个大夜，眼底的乌青一层叠一层。
孟鹤堂抵达古拉乡的这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告诉他，小周书记带人下田去丈量荒地了。
一种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是就是填满了整个胸腔的自豪感。孟鹤堂向人问清了具体位置，又怕周九良去了去别的地方，赶紧去一路小跑着往田里去。
周九良看到孟鹤堂的时候，孟鹤堂正努力喘匀一口气，眼睛亮亮的，藏袍的领子有点乱。周九良就下意识地伸手拽了拽他的领子，自己却害羞地红了耳根。
“今天还挺热的……”周九良打着哈哈，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
孟鹤堂也配合地笑着，心却被小学弟给萌得不行，他只觉得这孩子似乎是长在了自己萌点上。
“快忙完了吧，小周书记有空跟我去吃个饭吗？”
周九良抬眼望了望渐渐西垂的落日，夕阳的余晖已不算刺眼，染在孟鹤堂的眼角，让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柔和而温暖，周九良用力地点点头：“还差最后一段地，完事儿了咱们回家，我做饭给你吃！”
没有语言天赋的小周书记在做饭这件事儿上却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简单的食材在他手里仿佛能翻出花儿来。家常的酸辣土豆丝和葱爆羊肉，配上高粱饭，孟鹤堂吃得连竖大拇指。
小周书记见人吃得开心，自己也觉得骄傲，可一想到村里荒废的土地，他又不由得愁眉苦脸起来：“我来这里之前，还真没想到，在这高海拔地区，蔬菜竟然比肉还要贵。村里的荒地那么多，我想组织村民开垦荒地种点菜，可困难也比较多。一来村里的劳动力大都在外打工，荒地开垦极缺人力；二来虽然古拉这边海拔不高，但气候也不太适宜大部分作物生长；三来村子里大半年道路不通，就算真种了什么，运输也是难题……”
孟鹤堂放下筷子静静听着，本想帮着想想办法，越听越发现九良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解决，也跟着皱起眉来。倒是周九良又换上了笑脸，自我鼓励：“也没事儿！办法肯定比困难多，就是个时间问题，我们慢慢来。孟哥啊，我还打算把村里的教育搞一搞，到时候聘你来上课好不好？”
被九良的笑容感染，孟鹤堂仿佛又在小学弟身上看到了四年前的自己，他低头快速抹掉眼角的眼泪，玩笑着回应：“那可不行，我就是想来，我的学生们也不愿意的。不过小周书记你要加油啊，明年表彰大会上一定有你一个奖章。”
“啊对了，”孟鹤堂补充道，“明天歇歇吧，我听他们说你好久没休息了，咱们明天去县城看桃花。”
桃花会有你脸颊的红晕好看吗？周九良一边应着，一边又悄悄红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