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风吹（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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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九良在孟鹤堂家住了几天，他的手机一直没有响过，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倔脾气让他们谁也不肯先低头。
腊月二十八那天一早，阴沉着的天就飘起了雪花，细密的雪沫慢慢演变成鹅毛大雪。周九良坐在屋子里，无意识地蹂躏着三花儿的毛，把好好的一条猫揉成了一棵刺猬。
“收拾收拾，一会儿我送你去县城坐车。趁着雪还没封了路，这雪啊，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孟鹤堂掀开厚厚的门帘子进来，从周九良手里解救了可怜的三花猫。猫咪落地，不满地喵了一声，径自走开。
“啊？”周九良却没消化明白孟鹤堂说的话，还保持着揉猫的姿势愣在那里。
“今天都二十八了，难不成你还真要让你爸自己过年？”孟鹤堂听九良提起过家里的情况，离婚时九良的母亲带走了他的妹妹，九良则跟着周父生活。这几天周九良心不在焉的样子孟鹤堂也是看在眼里，“回去吧，给你爸个台阶下。老人啊好面子，轴得很，你总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吧。”
周九良其实也早就后悔了，只不过也是强撑着不愿意服软，被孟鹤堂这么一点，心里那道坎儿倒是就这么过去了。他乖巧地点点头，回屋去收拾他本也没多少东西的行李去了。
跟上次分别时的状况近乎相同，只不过这次孟鹤堂一直把人送到了县城的汽车站，还不忘嘱咐：“从这里坐车到省城，然后从那儿坐火车就能到家了，票早就给你买好了。”说着还塞了一张火车票给周九良。
“孟哥，你这是早有预谋的想赶我走啊？”周九良心情甚好地开着玩笑。
“臭小子，等你想回家再买票，我看你还能买得到什么。”孟鹤堂也笑着锤了周九良一下，“回去别再跟爸爸闹冷战了，好好说，我想他会理解的。”
提起这事，周九良又有点心塞，不过他眉头只皱了一下，就又笑开了：“反正考试我已经报名了，你就等着我去找你吧，孟哥！”
“行，那新的一年，哥祝你达成所愿。”
达成所愿，周九良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他望着眼前的人，心想到：孟哥啊，你可知道我的心愿里还有个你......
周九良自己也不太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孟哥有了这样的想法。但情到深处难自禁，等人发现的时候，那些难以言喻的情愫已经合着那人的温柔融进了血脉，痴痴缠缠。
他可以跟孟鹤堂说他的困惑、他的焦虑、他的家庭、他的快乐和不快乐的一切，可是唯独这一点缠绵悱恻的情思，成了他不能说的秘密。
不只是想寻找人生的意义，也想离你更近一点，这才是周九良之所以坚持着的完整的理由。和那只化茧而生的蝶一起，藏在心头。
辗转了一整天，时至凌晨，周九良才回到位于鲁地的家。他住的小区是这座城市最早的一批商品房，有二十四小时巡逻的保安，进门还有一座******池。这是一个从内而外都透露着一股子浓郁的金钱味道的地方，周九良不太喜欢这里。
小时候住过的集体宿舍，大学六个人的老旧寝室，田妥镇上跟孟鹤堂挤着住的简陋小屋，东北小村热乎乎的火炕......这些都比眼前这栋大到空荡荡的房子要令人怀念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