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还念你［第十一章］【朱一龙水仙】【巍生素】(4)

没等沈巍答话，他又打量了一眼四周，低头捏住眉心，反应过来：“不对，我怎么回来的？”
沈巍的心“咯噔”一下，掉进一片空白里。
浮生断片了。
盛着答案的盒子盖儿动了一下，重新封了起来，他只能自己做选择。
那些深切难言的思念和关心潜伏在骨髓里生根发芽，于无数次沁着血色的折磨中长出锋利倒钩，越是临近爆发，越是紧紧地勾住血肉，无法宣之于口。
与他人合力把他推进深渊之后，怎么还能有资格对着深渊里的他说“我想对你好”？这简直是一件充满讽刺意味又不可原谅的事。
沈巍黯淡的目光悄无声息地撇向一边，蹙起眉尖，吞咽回矛盾的情绪，然后抬头挤出一点笑意：“沈面昨晚去见朋友，看到你喝醉了，就把你带回来了。改天有空，你可以跟他道个谢。”
浮生看了看沈巍，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承了人情这种事没办法让他再继续保持冷漠的态度，只好逼着自己利落地露出一个惯常礼貌性的笑容：“好，改天我一定去。”
沈巍反应过来，自己编了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和沈面提前打招呼倒是没有问题，但当时许星程在场。随即轻咳了一下，岔开话题：“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还好，”浮生卸掉笑容，满面疲惫地低下头，口中却决绝地不想表露出任何破绽，眼睑下敛，神思涣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两缕头发丝儿垂下来，粘在他的睫毛上，似乎是戳到了眼睛里不太舒服，眼眶内本身就没怎么散开的血丝，又变得浓重起来。
“我昨晚，喝多了，”他闷闷地说道，“要是说了什么出格的话，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浮生的骨架不大，身材瘦削，像这样安静坐着的时候，很容易把自己变成不显眼的存在。时间长了，就会让人感觉这样一个不显眼的存在，可有可无。
以至于，忽略了他所有的感受，甚至忘记了角落里的瓷器即使无人问津，落了灰，它也是脆弱易碎的。
无需明言，沈巍早已知道，浮生心里有一根弦，看似有着无可估量的柔韧度，在经年累月里从未松懈地抻长绷紧。这弦又像支柱一般强撑着他的身体，不致颓然倾倒。
但，人的承受能力总有极限。沈巍看着苦苦支撑着的浮生，突然觉得对于他来说，那根弦的张力已经达到最大化，任何一点多余的外界不确定因素，都有可能导致它瞬间崩断。
沈巍卑微地一退再退，也许浮生什么都不知道，才是现阶段保持平衡状态的唯一办法。
他默了片刻，缓缓回答说：“没有，你很安静，没说什么出格的话。”
罗浮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实在没精力再说其他的了，一时静默，然后吸了吸鼻子，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因为前一晚大量饮酒，他琢磨着，自己可能有点轻微酸中毒的现象，宿醉得严重，全身肌肉关节酸疼，稍有动作，头脑恍惚得厉害。
“你别乱动，要什么，我帮你拿，”沈巍伸手要来扶他，却被他肩膀微侧，闪身躲开，沈巍的手晾在半空，指关节蜷了一下，最终不尴不尬地收了回去，“昨晚你没吃饭，我刚才煮了点粥，你喝一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