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痴（17）【辫儿九】(2)

杨夫人见他不肯往前，一把拉住杨九郎，推他跪在了床前。
“郎儿，你祖母刚刚在叫你。你叫叫你祖母，跟你祖母说说话儿。”
张云雷看着即将情绪崩溃的杨九郎，慢慢往前走了几步，挡住了不少夫人们的视线。他回头看了一眼情绪焦灼的杨夫人，又看了看始终发不出声音的杨九郎。他早就环视过屋子里的人，也观察过床上气息微弱的老祖宗，知道老祖宗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他俯身凑近杨九郎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少爷，可以哭了。不用忍着了。”
杨九郎很听话，刚刚在小院子里张云雷嘱咐他不让他哭，他就一直不敢哭。现在得了允许，他才敢放声嚎啕：“祖母，郎儿来看您了。祖母。”
老祖宗浑浊的视线似乎是有了焦距，慢慢将眼珠往杨九郎这边移动了一下，嗓子里发出“呃......”的声音。她慢慢把手指抬了抬，张云雷眼疾手快，抓着杨九郎的手腕把杨九郎的手搭在了老祖宗的手上。
“祖母，您说，郎儿听着呢。”
杨九郎的手紧紧抓着老祖宗的手，他的眼泪一滴滴的滴在老祖宗的手上。杨九郎哭的开始喘不上气来，老祖宗深深的盯着杨九郎看了很久。她有很多的话，但是已经说不出声了。
老祖宗似乎是看够了，又把视线往上调整了一番，最终焦距落在了张云雷平静的脸庞上。她就那样盯着，嘴里“呃”的声音似乎是用尽了气力，最终那口气没能倒上来，瞪大着双眼，就那样断了气。
张云雷是在杨九郎那声撕心裂肺呼喊着“祖母”的声音回过神来。他默默往后退了几步，给各位夫人留下位置。
杨夫人最先上前探了探老祖宗的鼻息，最终颤抖着手，跟后面的各位夫人说：“老祖宗殁了。”
杨夫人后退了两步，跪在了地上。屋内的所有人见状皆跪在地上，顿时哭声一片。门外诸位听到声音，见守在门边的妈妈从袖子里抽出准备好的白布，皆明白老祖宗已经驾鹤西去了。顿时屋内屋外哭声一片，院子里跪满了人。
杨老爷姗姗来迟，见院子里跪着的众人，疾步往屋内走去。
“娘，儿子来晚了！”
杨老爷一副孝子模样，跪在了床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整理好情绪，这丧事就得操办起来，这消息得散给各家，嫁出去的姑娘们也得回来奔丧。杨家里里外外忙碌了起来，杨九郎依旧在床前哭的不能自已，也没人敢上前劝阻。杨夫人忙着准备大大小小的事务，根本顾不上杨九郎。杨夫人给张云雷使了个眼色，就外出忙碌去了。
“大少爷，请您节哀。老祖宗是去极乐世界享福去了，您做孙子的，别让老祖宗担忧啊。”
杨九郎根本听不进去张云雷的劝阻，他抓着老祖宗的手，感受手里的老祖宗的手一点点变得僵硬，一点点失去温度，他哭的快要背过气去了。
这边来人要抬老祖宗入棺了，但是没人敢从杨九郎面前抬人，一时间竟然僵在了这里。许久不见人出来，杨老爷一时着急，进里屋查看。看到杨九郎在这里嚎啕，脑子一阵恍惚，拉起杨九郎就是一个巴掌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