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au]六零七零时(8)

“你拿着吧。”
白敬亭把鸡蛋塞她手里，忙着给魏大勋喂吃的。
她叹叹气走了，把鸡蛋放到外面窗沿儿上，白敬亭就攒起来，一篮子就送到她家里去，他知道，有些恩情，永远不能接着。
又是一个寒冬，天越来越冷，白敬亭瘦了一大圈儿，魏大勋反倒被他养的好好的，腿上伤口好了，虽然成了瘸子，但是没有像大夫当初说的恶化，白敬亭扶着他，还能走走。
偶尔也会有些神采，喊他小白，然后又呆起来。
算工分的时候，白敬亭领了粮食，油等东西，比以往少了许多。没有了魏老爹和魏大勋，他能把那些活做完已经不容易，自然也没有结余。
秀芹给他找了个脚蹬三轮的拉煤活，跟以前一样挣钱，活却轻松了许多，也召来了更多记恨。
终于，他被一伙人拦住，掀翻他的车，把他的脸摁在雪地里，他感觉有小石子划破了他的脸，温热的血流出来就冷了，跟白雪混在一块儿，冷气从口子里往身体里钻。
“卧槽！谁打我！”
“老子！”
回头看见魏大勋凶神恶煞的举着魏老爹的老猎枪对着他们，拉上枪栓，砰的一声崩到他们脚下，几人知道他来真的，一窝蜂跑了。
“小白！”
那红白把他吓坏了，他一瘸一拐跑过去，把他扶起来，脸果然破了，幸好伤口不大，也没有伤到眼睛。
他把他抱在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怀里人突然哭起来，不加克制，撕心裂肺，紧紧抱着他。
“对不起，小白对不起。我回来了，没事了。”
他抱着白敬亭，发现怀里的人瘦的过分，低头一看，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小白，你的袄呢？”
他这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他怕极了，如果自己再醒的晚一些，如果自己不清醒过来的话……
魏大勋，你**的混蛋！
那天晚上，白敬亭抱着魏大勋睡得极不安稳，他总是惊醒。
“魏大勋？魏大勋！”
“我在，小白，我在。”
他搂着他，拍拍他的背，他睡着了也还是会小声抽泣，魏大勋一夜没有合眼。
他瘦的身上没有多少肉，全身骨头突出来，抱着硌得慌，他却不敢撒手。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但是屋子里的一切都在帮他回忆这半年的记忆。
他的拐杖，院子里晒着的尿布，过于破旧的自行车，手艺笨拙的灶台补砖，整洁的家里，莲花婶的叹息，还有他布满了茧子的粗糙手掌，硌得生疼的身子，深深凹陷的眼睛和沉重的眼袋，声嘶力竭的哭声和缓不过来的抽泣，还有，冬天的单衣。
只是半年而已，明明之前还是他好看白嫩的小白少爷啊！他怎么学会这些东西的，他又是怎么挺过来的。
“大勋！”他又不安的动动。
“我在，”他抱紧了他，“我在，我一定在。”
新的一年过得冷清而悲伤，却好在有人陪着。
日子比以前更辛苦，可他俩在一起吃个饭，就有了全部动力。
日子总会变好的不是吗？
可他们不知道，一场伟大的动乱正在悄然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