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场（第十番）(3)

“你回来了？”孟鹤堂揉着朦胧睡眼。
“回来了，你还没吃啊？”
“等你呢，快尝尝，我亲手做的”孟鹤堂起身张罗。
“我吃过了，我们快去休息吧，放着明天再收拾，好不好？”九良硬拉着孟鹤堂进了卧房。
“好，我也有些乏了”孟鹤堂语气里有一些沮丧，不过也没争辩什么。
一晃又是年关，接到命令年后回上海，本想着年前动身回上海过年，可是孟鹤堂突然一病不起。
“先生，吃药了”九良端着药走进房间，赶忙把门关好。
“你这话，让我想起了《水浒传》里的潘金莲”说罢，孟鹤堂笑得咳嗽起来。
“没正形”九良呵斥道“喝完了给你吃糖”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块方方正正的桂花糖。
“是我连累你了”孟鹤堂一口一口喝着药。
“我的积蓄都在书房的暗格里，不多。记得分三份，一份帮我带回去给王姨，一份给大爷，一份给于先生。”
 九良的头越来越低，最后扭过身去背对着孟鹤堂。哑着嗓子说：“急什么，过了年就动身，回去你自己给。”
 孟鹤堂愣了一下，接着说：“我听人说，西街胡同里有一家可以火葬的手艺人。”
九良猛地转过头，泪流满面地盯着孟鹤堂，一言不发。
“哭什么？”孟鹤堂想伸手去帮着擦眼泪，可是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人都有这一天，以前瞒着你，是怕你难过。我想着等我走了，你就不要留念想了。开始新生活，把孟哥那份也活回来。笑一个给孟哥看看。”
九良咧着嘴想笑，可混着哭相的笑实在是比哭还难看。
“别胡说，总归是有办法的”九良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
“我的身体我清楚，撑了这么久，能把任务完成都是我不敢想的。现在，我对得起所有人，可唯独欠你。”
“好好休息，我让于先生帮着问了，还是有希望的”九良拦着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药太苦，这几年吃的我五脏六腑都灌得一股中药味。别让我遭罪了。好不好？”孟鹤堂扯着九良的衣袖撒娇“你的日子还长，答应孟哥好好活着。”
九良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硬生生把哭声都咽了回去。
“我有些累了，想躺一会。”孟鹤堂的精力越发不济了，几句话的功夫就已面色发白。
九良扶着孟鹤堂躺下，短短几日，那人身上已骨瘦如柴，轻飘飘的，浑身发凉。
忙收拾了药碗又坐回了孟鹤堂的身边。
看着那人因为疼痛紧紧锁着的眉头，呼吸声也时急时缓，眼泪就又不争气地往下躺。
九良小声问：“老娘娘，您是觉得信徒太贪心吗？才要夺走我的一切来告诫我？如果是这样，求您只要让他平平安安的就好了，不要带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