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场（第六番）

【九】
回到上海也一个多月了，也没顾上回去看看。
倒是周九良想得周全，提前准备好东西，趁着休假拉着孟鹤堂回家。
“九良，怎么非要现在回去啊？”孟鹤堂不情愿地被揪上车。“说不好哪天就要打仗了”
“你还知道啊，那你还不回去看看。万一哪天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九良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孟鹤堂沉思了片刻“你说的对！”
“孟哥，没想到这宅子里别有洞天啊”周九良小声说着。
顺着回廊往后院走“于先生什么都喜欢，对于吃、住、玩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里都是他自己设计的。”
正巧，郭大爷和于先生在书斋暖阁。
“于先生，大爷”孟鹤堂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九良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一旁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郭大爷回过身，定定地看了片刻“好孩子，回来就好！”
“我听老马说你们回防已一月有余，想着你公务缠身，就没有告诉你大爷，怕他惦记。”于先生看着周九良问“这位是”
“于先生，郭大爷。我是周九良，孟哥的军校同学，现在也是搭档。”周九良恭敬地行了礼。
“好孩子，家住哪里啊？”
“四处为家。我父母走的早，幸得一位说书师父收留，才有了今日的九良。”九良低着头。
“好孩子，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有时间我们去拜会你的师父。”于先生诚恳地说。
“谢谢先生”九良点点头。
“都是你，一上来就问东问西的，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儿吃些好的！”郭大爷忙张罗起来。
“你呀，你呀！平日里就拿菜叶子、菜帮子糊弄我。”于先生笑着打趣。
四人围坐在热腾腾的暖锅旁，窗外飘起了雪花。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于先生望着窗外“快吃吧，离开北平这些年，还是忘不了这口。”
刚动筷，啁啾从外面慢悠悠地回来了，雪化成水沾在身上不太舒服，正窝在蒲团上打理。
像是嗅到了什么一样，猛地一抬头。
“啁啾”孟鹤堂唤着它的名字。
一转眼的功夫，啁啾就上了孟鹤堂的身，窝在腿上轻舔着他的手指。“九良，你怎么了？”
“这猫我见过”周九良盯着孟鹤堂的眼睛。
孟鹤堂恍然大悟“莫非，你说的是它”
啁啾看着点头的九良，眯着眼“喵”了一声。
吃过饭天已经黑了，雪也越下越大，两人决定等明天一早雪停了再回营。
九良婉拒了于先生要收拾客房的提议，打着要了解一下孟鹤堂以前生活的旗号，硬是挤在了一张床上。
“这样才暖和嘛”九良换了一个姿势靠在孟鹤堂的肩膀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啁啾的脖子。
“哪有一点小伙子的样子”孟鹤堂嘴上嫌弃，手上却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掖好了被角。
“孟哥，你说也是巧了，这小家伙怎么”周九良砸吧了一下嘴。
“啁啾有灵性的很，怕是那几年也吃了不少苦头，多亏郭大爷收留它。”六七年前的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里闪现，最初的痛苦在时间的沉淀下酿成了一碗五味杂陈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