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气泡水D4

刚劝走王惠和张云雷爸妈回酒店歇了，孟鹤堂正收拾桌子，听到开门声头也不抬道：“九郎，你也先回去，今晚我先守着，明天我走了，有你辛苦的。”
“走去哪？”
熟悉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气声，孟鹤堂回头，见周九良正站着门口，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碗筷落了一地。
有些棘手地看了地上的碎片一眼，孟鹤堂微微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高烧刚退下，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在外面四处跑，此时周九良的脸色苍白地像一张白纸，他扯了扯干裂的嘴唇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来看看我师哥。”说完，脚步虚浮地往躺着张云雷的病床挪了两步。
孟鹤堂见他靠近，疾走几步错开身子道：“麻药劲儿还没过，你先看着，我去拿扫把。”
“孟哥！”周九良见他手扶上门把就要出去，鼓足勇气终于喊出惯常的称呼，继而又喘了口气低低道：“我要结婚了。”
“什么？”孟鹤堂似乎是没听清，转回来又确认了一遍。
“嗨，”周九良见他盯着自己看，只能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来：“前两天不是跟你说出差去吗，其实是回了趟老家。我爸迷信，小时候给我说了个娃娃亲，如今姑娘大了，这次回去就是见个面商量订婚的事宜。”
“哦。”孟鹤堂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蹦出一个单音节便没了后话。
周九良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依旧是那样波澜不惊的一双眼，深不见底地映出他的狼狈可笑。
他没有挪开眼神，反而直视孟鹤堂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开口：“我那天实在是烧糊涂了，说的都是些胡话，你别当真了。”
你别躲着我了，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看，其实我可以做到说谎不眨眼睛，只是听你跟烧饼偷偷打赌，你赌的是我说谎会眨眼睛，我才养成这个习惯。只是没想到明明是为你养成的习惯，有一天却要为你改掉。
孟鹤堂显然有些怔愣，再开口时，声音莫名添了几分沧桑：“没想到你居然要比我先结婚啊。”习惯性伸出手想揉揉周九良的脑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放在门把手上道：“我先去拿扫把，这样搁着太危险。”
周九良知道他信了自己的话，仍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笑到最后眼角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待孟鹤堂出去了，终于是忍不住，将脸埋进掌心里压抑地呜咽。
先生，我终于是长大了吧，学会对你撒谎，学会在你面前坚强，就连你不要的心，我也可以和着苦楚一点点嚼碎了咽下去。
先生，谢谢你花费十年陪我长大。
先生，现在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呆在您身边，我只要陪你成角儿。哪怕再耗费十年，我也甘之如饴，因为这或许是我唯一能留在你身边的理由了。
眼泪穿过指缝落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床上的人却突然发出两声轻微的咳嗽。
周九良连忙抹了抹脸站起来，只见张云雷正略显吃力地半睁着眼。
“师哥，您醒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张云雷轻轻摇了摇头，吃力道：“我就是被你吵醒的，哭哭啼啼，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