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暮云君九轻(一)
民国十九年,朱门富贵之家仍是纸醉金迷,享着那乱世之华,贫苦人家却是一针一线皆是天恩。
民国十九年,同处于这梨园梦中,有人红袖在侧,闲情雅致;有人尘土相随,苟且度日。
民国十九年,杨九郎遇见了张云雷。在那个浮华与疵恶结合为一体的年代,遇见了一生的朱砂痣,是何其有幸和不幸。
第一章 初与君相识,犹如故人归。
那是一个深冬,连着下了好几天冻雨的城市也变得阴沉沉的,带着寒意的风残卷着地上的纸屑。屋檐下的台阶上坐着两个小孩子,望着慢慢悠悠的细雨,郭麒麟戳戳张云雷:“小舅舅,你说我爹怎么还不回来呀?我还盼着他给我带好吃的呐,”张云雷拍拍小外甥的脑袋:“我也不知道师傅什么时候回来?我也好想我的糖人啊。”提到糖人,郭麒麟兴奋地挥着小手:“这次说好了,张飞归你,孙悟空归我。”门口走过来一个穿着暗红色短棉袄的女人,真是这家的女主人郭夫人。手里拿着两条围巾,走到两个小家伙面前,拧着两人的耳朵,将两人带进屋里,边走边说着:“你们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兔崽子,放在枕头前的围巾是都不会戴吗?这大冷天的,我看你俩是成心想喝苦汁子。”被数落的俩人揉揉耳朵,接过围巾,往脖子上套,张云雷笑嘻嘻地说:“姐姐,你老说我们两个小兔崽子,我们要真是小兔崽子,那你和姐夫是不是就是老兔子啊?
”郭夫人被气笑了,点了一下张云雷的小脑袋:“你呀,真是来克我的,”说着帮两人把围巾弄正。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递给两人。“这是昨儿我去买糕点时看到到,特地给你俩买的,尝尝,人家都说这可是从外地进来的新鲜玩意儿。小辫儿,一会儿你姐夫就要回来了,记得带着麒麟说吉祥话,快过年了,这个可讲究着。”张云雷看了看旁边努力和糖纸奋斗的郭麒麟,“姐,你就放心吧,我俩记得可熟了,保证用吉祥话把姐夫哄地乐的直撂蹦儿。”郭夫人笑着捧着暖茶:“行了,你俩去玩吧,小心着点,别摔了。”
不久,大门“吱呀”地一声打开,走进来一个身着灰蓝色大袄的中年男子,头上戴了一顶小毡帽,手里拎着一个半新的皮箱和几个花花绿绿的礼盒,郭夫人赶紧迎上去:“不是早些时候的火车吗?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吃过饭了吗?”
“喝了碗粥,路上耽搁了些”郭老板转到门后边,拉出一个小孩子,“在路上遇到了这小子,估计是和家人走散了,在车站被人欺负,被我救下就一直跟着我了,想着这天儿也不好过,在咱这戏班待着总比得过被那些扛头儿欺负好。”郭夫人拉着小男孩的手,看着灰扑扑的小脸和那竹竿似的手臂,心疼道:“瞧这瘦的,打今儿起,你就是我郭家的人了。你叫什么名字呀?”他怯生生的看着郭夫人“我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只记得我姓杨,我爹娘叫我小九。”郭夫人摸了摸他头,朝着里屋喊:“萍儿,快去弄点热水,让我们小伙儿好好收拾一番。”萍儿牵着他往南厢房走去,一阵嬉闹声从远处传来,他闻声回望过去,看到了两个男孩,一个是稍微胖一点,看着肉嘟嘟的脸,应该年纪较小,而旁边那张笑靥如画,他仅仅是一眼就已经是万劫不复了。郭夫人唤着让郭麒麟和张云雷走到跟前,“待会儿,你们两个也来大堂,你们要有新的师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