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暮云君九轻（五）

 第五 何当共剪西窗烛
这场盛宴终究落幕了，两人在后台也卸好了妆，伴奏的小哥们也慢条斯理地调整着乐器的声音，对乐器细心的养护着。张云雷递给了杨九郎一块热毛巾，他匆匆擦了几下，就信手把毛巾搭在了脸盆上，瘫在椅子上，累得直哎呦
“小辫儿，今天晚上的人我感觉比师父之前的人都多哎，你有没有发现还有好多权贵人物呐？”
张云雷瞅了他一眼，“权贵人物？不过是仗着手里的那杆枪，再不就是仗着祖上钱的一些庸脂俗粉罢了。”
杨九郎赶紧捂住他的嘴“别，别让其他人听见。”张云雷把他的手推开“都是咱自己的人，你怕啥呐？”
“小祖宗，你消停点儿吧，我刚进来之前，看见门口的车还停着，我估计那些人还没走。”
张云雷重新拿了一块热毛巾，把杨九郎拽过来，“你管那些人做什么，你是真应该改名字叫杨小瞎了，左边下巴那块不是你的脸是吗？”轻轻地帮他擦着，杨九郎感受着小辫儿的手指温柔地擦过他的脸，脸忽然就红了起来，忙夺过毛巾，闪躲着小辫儿的眼睛：“我，我自己来吧，你坐那儿休息一会儿”。张云雷收回了手，看了看杨九郎，笑着说：“擦干净点，不然就真是杨小瞎了”。
楼梯上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门口出现了郭麒麟稚嫩的脸庞：“小舅，楼下那个秦爷和师傅说要上来看你，还带了可多的东西了”。“秦爷？”杨九郎连忙放下毛巾“秦爷就是小时候来看咱俩的那个，你忘记了？”张云雷回忆了一下，皱了皱眉，心想他来干什么。
“哈哈哈，云老板和杨老板今日可以是一战成角儿了呀，这通身的气质都不同于之前了。”秦爷笑眯眯地看着张云雷和杨九郎，朝着楼下拍了拍手，上来十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个木色托盘，里面放置了数件物品：好几套极其珍贵的头面，还有好几件丝绒质地的戏服。“送给两位的小意思，还望两位能赏脸参加接下来的晚宴。”张云雷和杨九郎疑惑地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什么晚宴？”郭班主解释道：“秦爷今日为你们俩的首场演出在听鹤轩定了一个包厢，宴请你们。”杨九郎看见张云雷轻轻皱了皱眉，向秦爷拱了拱手：“秦爷，为我们专定了包厢，我们一定赏脸，不过可否先请师傅带秦爷先去休息，让我二人好好收拾一番。”秦爷命人放下东西“应该的，应该的，你俩先好好休息。”说完秦爷和，郭老板一行人先出去了。
从听鹤轩出来，拜谢了秦爷汽车送别的好意，和杨九郎叫了辆黄包车张云雷斜靠在黄包车上，半眯着眼看着人烟吵闹的街道，听到杨九郎在旁边嘀嘀咕咕，笑着：“哎，这个人可是喝醉了，这模样还真是少见。”凑在嘴巴边仔细听“……那，小辫儿不能喝了，我来吧，都给我吧…给我…吧……嗝~~”张云雷嫌弃地扇了扇酒味，翻身原靠回去，闭上眼唤道：“夜里风大，小哥且走慢些。”
“吱——”黄包车在一气派的红色大门前停下了，郭麒麟忙来扶着杨九郎，张云雷付了双倍的车钱，打发小哥走了，郭麒麟在旁边看见了，默不作声，等到小哥走远了“小舅舅，这银钱来之不易，今儿也不过是你和九郎师兄的第一大场，怎得如此花销？”张云雷笑了笑，想起了在酒桌上那几个商人的眼神，极力劝酒的样子，眼眸暗了下来“都是苦命的人，这世道，我们这样的人谁又能比谁好过，还不如相互取暖”。“小舅舅何出此言，你和九郎师兄在这京城可是要火起来了，日后这戏票千金难求，你可就像，像那画像上的名角儿一样。”张云雷轻轻甩开了郭麒麟的手，伴着冷淡的月色，慢慢跟在两人旁边，幽幽地开口“麒麟，你还小，舅舅也不希望你能懂得这些，好了，九郎给我扶着吧，你去弄点水，把金丝楠木柜中的茶叶取出来，浓浓地泡一壶来。”他把杨九郎扶进房，帮他脱了外袍和鞋子，又灌了一杯浓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