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语者(二)
怎么说呢,我还感觉这事儿来头就有点玄乎。就算你和一个国家关系好吧,这种人类学发现的调查权是随随便便就能让出去的?当时听完陈编的话,我心里就一直嘀咕,这家伙要么是真不知道,要么就是还有啥事儿瞒着我。
难不成是那边的学者搞不出来,打算利用利用我?等我搞出成果来,再给我来个不幸意外身亡?也不是不可能,那地方到现在还乱得很,真说我被卷入暴力冲突死了,估计没人会不信。好你个陈清,要是老子真死在那儿,我做鬼游回去也得拉上你。
我揉了揉太阳穴,又觉得这种阴谋论的想法顶多就是折磨折磨自己,还不如不去想。应该就是人家国家没这个能力,我只要踏踏实实做我的调查报道就好了。看一眼窗外堆雪般翻卷的云海,我的满腔疑虑也暂时消散,毕竟我房枢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点上根烟,我混在出机场的人流中慢悠悠走着,远远瞟见我的名字被嵌在一块白板上,随着黑压压的人头上下颠簸。边往那边走我边想,这地方真热。北京现在还穿秋衣呢,这边都是衬衫短裤的。接我那个人一身白,戴个白帽子,精精干干的。
“您好,我是房枢。”
“啊!房枢,房枢。我一直等你,真好等到了。”
我乐了,一边握住他伸来的手,一边夸他:
“你汉语说得真不错。”
“不错,不错,你也不错,我们都不错。”
我微笑着端详这位向导,看身形应该不到三十岁,但面相有些显老。连鬓胡子,半个光头,阳光下油亮油亮的。正看着他就抱过来了,动作麻溜儿地在我肩背那么一绕:
“有这个,有安全。”
原来是一把AK,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还背着一把。
“还没问怎么称呼你呢?”
我用手捋了捋AK的肩带,好家伙,分量不轻。
“哦,我是不小心忘记,我叫奥根冬沃尔萨斯。”
“那我就叫你奥根好了。接下来什么安排?直接过去?”
“不,不,我教你东西。来车上,我开车。”
奥根指指停在身后马路边的一辆黑色越野,然后主动扛起我的行李箱,挤开人群径直走了过去。我象征性地劝了劝,他果然不愿意放下。我之好一边抽烟一边抱怨“还是让我拿吧”,然后迅速钻进了副驾驶。
一周时间里,奥根确实帮了我不少。他给我准备了在当地生活除了枪支弹药以外的必需品,还让我提前适应了沙漠居民的简单饮食,给我讲解了在这边生活的注意事项。最重要的是,教会了我要去的那一带所使用的方言。
“那如果紧急需要我时候,你开车来这个邮局,寄给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