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伤后应激障碍（上）(2)

“为什么？你以前学医的?”他一脸震惊，估计是觉得我看起来不像个医生。
“为了赎罪。”在这里我杀害了太多无辜的人，我希望自己可以挽救更多的人来偿还我犯下的过错。
他看着我，沉默了几秒，然后轻笑了一声，拍拍我的肩:“战争又不是你引起的，要怪就怪那些被利益冲昏头脑的头头吧！我们只是为了养家糊口的人，没必要为他们的过错买单。”
“可人是我杀死的。”我的鼻子似乎又闻到了空气中暗藏的血腥味。
“哎呦，你这样会得精神病的，想开点。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不知什么时候要叫我们转移呢！”他站起来，拍掉粘在屁股上的草，“哦，对了，我叫小兵，你应该能认清了吧？”
‍‍“我叫小军。”他把名字告诉了我，我理应也告诉他。
“小军，行，我记住了。”说罢，他摆摆手，向溪边走去，应该是回到他所在的小队里去了。
我把头靠着树，双手抱着枪，闭上了双眼，过了好久才在恐慌中睡着。
……
“砰！”一声巨响把我从睡梦中拉起，我下意识举起枪。
“敌军开炮了，快跑！”队伍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跑什么跑，给我打！”军官朝天开了一枪，叫住了准备逃跑的士兵。
我站起来，混在队伍中间，表现出一副很想打的样子。
但前面的人一个个倒下，我渐渐变成了先锋。我找了一块石头当掩体，举着枪，没打出一发子弹。
“愣着干什么，想死在这里啊？”不知何时，小兵来到我身边，朝对面开了几枪。
“我……”我正打算解释，就被他用手把我露出来的头按了下去。
“还想不想回家了！”他朝我大喊。
“想！”我也朝对面开了一枪，不清楚有没有打中。
“那就认真点！”小兵拉开手榴弹的拉环，朝对面扔过去。
他又探出头射击，我也跟着瞄准。等我瞄准好准备开枪时，我听见身边发出一声闷响。我扭头看去，小兵的头盔被打穿了，血从他的头不停地流下来。
我扶住即将倒下的他，喊着:“小兵！小兵！”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对我说:“别管我，打！”
我把他完全藏在掩体后面，拿着枪，努力克服心中的不愿，朝对面开枪。我的枪子弹打完了，就换小兵的枪。小兵的枪子弹打完了，司令也举白旗投降了。
我抱起逐渐冰凉的小兵，对他说:“战争结束了，都结束了。”
……
我不知道在这黑漆漆的监狱里待了多久。某天，我们几个残兵败将被放了出来，听说是因为我们国家宣称战争失败，要撤兵了，用各种赔偿换了我们的命。
我们被看守赶到监狱大门口，推上插着我们国旗的车子。车子行驶的过程中，我透过小窗，看到外面那些成功保卫家园的人们要么在欢天喜地地庆祝，要么在对我们这些失败者咒骂，更有甚者拿着各种东西朝我们的车子砸来。
我们这些打了败战的人，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我们的国家，都不会成为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