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伤后应激障碍(上)
“砰砰砰……”枪声四起。
又来了,反抗者又偷袭了我们的营地。我扛起机关抢,跟着战友一起冲出去。还好现在的战争用的是枪,我站在远处就可以射击,看不清他们因为保卫领土而坚毅的眼神,看不清他们死亡时狰狞的面容。但现在的我,越来越不敢开枪,因为我已经杀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撤退,撤退!”军官开始指挥。
我抛下机关枪,捡起死在我旁边的队友的步枪,跟着队伍逃窜。
我们逃到一个小溪边,聚在一起,争抢剩下的粮食,躲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等待救援。我坐在树下,看着天空,寻找着被树木遮挡住的北极星,因为北极星的方向,就是我家的方向。
“爸,妈,妻子,女儿!我好想你们……”我把头埋在双臂中,偷偷哭泣。
“嘿,兄弟,想家了?”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抬起头来,把眼泪擦掉,看着那个在我旁边慢慢盘腿坐下的男人。他有点眼熟,但我记不大清他是谁了。
“我们快输了,战争就要结束了,只要能活过这几个月,就可以回家了。”他拔起脚边的草,在手上把玩着。
“你怎么知道?”我一边看着他玩草,一边问。
“偷听到的呗!”他把这根草玩烂了之后随手一扔,又拔了一根草。
“哦。”我转过头去,免得让他看到我耐不住翘起的嘴角。
沉默半响,他突然开口:“跟我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哥们都死了。”
我把头转回去,看着他,无奈地说:“我很抱歉。”
“没事,战争死人不是很正常嘛。”他把草缠在一根手指上,“我看你怎么也一个人待着,你哥们嘞?”
“一开始认识的几个人陆陆续续都死了,队伍里的人加了死,死了加,就认不清人了。”我说着说着,又想起之前几个朋友死去的画面,心里一凉。
“这样啊……”他把缠在手指上的草拉开,又缠一遍,“对了,你家在哪啊?”
“额,P城。”他话题转得太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巧,我也是。如果到时候我们还活着,就可以结伴回家了。”他朝我笑了笑。
“好啊。”我没什么理由推辞,回家路上多个伴挺好。
“我回去之后,打算找个学校当个老师,最好是历史,政治这方面的,然后告诉我的学生,战争有多可怕,千万不要去挑起战争。哦,对了,你有孩子吗?”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我。
“有个女儿,今年四岁了。”我回答。
“这样啊,那你可以把她送到我这来,我当她老师,保证你女儿品学兼优!”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向我保证。
“嗯。”我点点头,算是答应。
“别光说我,你回去想做什么?继续原来的工作?”他拍死了一只爬到手上的蚂蚁后,问。
“医生吧。”我认真考虑后,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