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无太白(三)(2)
“那又能如何呢?”张怀民答道,“一旦被贬谪,就相当于同中央脱离一切联系,再有才能,也只能恩泽一方,不得恩泽万民。”
“是啊,我们何德何能可以如这月光一样,净化这政局的污浊呢?”东坡答道。
“对了,你身边这位是?”张怀民探了探身子,仔细端详着我的脸,迟疑地说,“这张脸我好像见过。阁下您是……李太白吗?”
我心中腹诽:为什么他们都一瞅一个准,我真的这么有名吗?不过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在当年我也是一种“偶像”般的存在。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我还是彬彬有礼地回应:“正是在下。”
“果然光怪陆离之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张怀民点头,“不过,您真的是醉溺而亡吗?”
“我想应该是吧。”其实连我都搞不清楚我究竟是死是活。若说我活着,但身份上我是个死人,同时我也不得不敬佩那些没被我“死而复生”吓死的人——所以宋朝人都这样有胆量吗?可若说我死了……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我就是在生死间徘徊的非生非死之人,不知何时安宁,不知何日解脱。
“别人难得的清闲,我们却不得不为之……”东坡看向院内的那片积水,“这也很可悲啊!”
“是啊,人人道清闲不易,但若是真的想要施展自己的一反抱负,清闲便为‘不得不为’之举,无可奈何。”张怀民这样应答。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他拿过纸,继续写道,“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三人耳。”
“东坡,不必加上我,有你与怀民二人,足矣。”我看到“三人”二字后,连连摇头。若是后世考证起来,岂不很麻烦?
东坡明白了这一关节,拿出了另一张纸,重新誊写,将“但少闲人如吾三人耳”改为“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如此,隐藏起了我的痕迹。
清风阵起,被搁置在一旁的第一张纸被风刮向了明月,翻飞折转,从我的视角来看,这张纸为月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更显得月色朦胧。
虽然每个人都不忿于这不合理的贬谪,但,终究势单力薄,一切都不过是空存的长叹,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因为,下一年,他虽然得以走马上任,但对于他的抱负,这个官职,仍然不过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