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苏东坡传》
如果说孔夫子是一个骄傲坚韧、临行前知晓颜回子路死讯的可怜老头子。
子瞻就像一个温暖人心的小太阳,散发的光稳定而温和。
苏轼在遭贬黄州前,总怀揣一副激昂忧民的心肝,却因巨大号召力屡屡被当时执政团体吕惠卿一类小人针对。
在担任那个不能签发公文的黄州团练副使时,终于悠闲下来的东坡开始了自耕自娱的贫乐生活。自此,一个完整的苏轼终于成型了。
《赤壁赋》、《记承天寺夜游》等一系列耀世名篇也正是此时诞生的。
但相比于那位在黄州吟诵着“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东坡居士,相比于被贬儋州还能淡然写下“天地在积水中,九州在大瀛海中,中国在少海中。有生孰不在岛者?”的苏子瞻。
我到底是喜欢那个初出三峡,在风雪里高唱着“楚人自古好弋裂,谁能往者我欲随。纷纭旋转从满面,马上操笔为赋之”的轼哥儿。
喜欢与弟弟子由定好韵脚写诗应和,“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留下典故雪泥鸿爪的安闲亲密。
喜欢那个酒宴中提笔赠与歌伎“停杯且听琵琶语,,细捻轻拢,醉脸春融,斜照江天一抹红。”的猥琐可爱。
嫉恶如仇到一遇邪恶,则“如蝇在食,吐之乃已”的苏轼绝不适合那个专断的新政政坛。
那么,乌台诗案也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像他这样的人,即使新政停止后重新被皇太后重用,也决计是无法玩得转中枢那般手段的,外放看管浙西一方,牧守杭州,反倒做了不少利民良政。
俟太后去世,新皇登基,章惇得势后贬斥一众元祐重臣,苏轼先去了惠州,后到了儋州,苏辙被贬雷州。这或许是章惇的恶趣味吧。(子“瞻”之于儋,子“由”之于雷)
直到徽宗继位,才得以返还常州。
那一年,他用一首六言绝句总结了自己的一生:
心似已灰之木,
身如不系之舟。
问汝平生功业,
黄州惠州儋州。
多希望少年的意气风发能定格一生。且不提死亡的终极,仅苏轼所面对的人生颠簸,少许加诸于我,便能压垮,他所持有的精神力量为何能如此坚韧。
我充其量只能为其光耀下的一粒土石,偶尔从其汲取温和的坚定吧。
此外,《苏东坡传》本身也是由一大作家林语堂所著,所以我们不仅能看到一些与寻常史学家不同的优雅词态,也有一些他自己对于当时事件或艺术的看法,读来亲切,建议一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