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非众 15.追逐(2)

斩落在听着；他依然没有开口，脚步飞速掠过前头小巷的行人。
险些被撞到的路人在后头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他的匆忙。
不远处巷墙上有扇门，关上的动作正好与电话那头的关门声重叠的在一起。
——还要经过两条街。
“那附近的车道都是单行道吧？坐公交车可是要绕上好一大圈呢！”
所以他不可能被追上；或者至少他们都希望如此。
他瞅准车辆与车辆的间隙跑过街道，耳边有几声喇叭追着他进入了深巷。
“因为那孩子平日里也总是坐公交车，现在这种状况下，她不可能还有余力去优化路线吧？”
少女走出小巷时的身姿就已如阳光下的幻影般摇晃。
她是虚的，像某种残像，从她坠入另一个世界时就是如此，她的实质已经不在她的躯壳之上。
“——她只是在依照着她的愿望行动而已。”
“而那东西，就是她成为‘众’的原因。”斩落说。
第一次听见他的回应，蝴蝶笑了，她说着“正是如此”，身边是一串汽车马达的鸣响。
她已经在街上了，他们正在赶往同一个地方。
无论什么时候，这样做的感觉都有些微妙，只是现在的他们无暇顾及这些，他们都在跑，斩落能听见蝴蝶的呼吸声。
电话对面的女孩儿正在喘息着，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弃继续喋喋不休的机会——她好似忽地成了个话痨，一个劲地想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
“但无论哪种，都是我们第一次碰见。”她说道。
“嗯。”斩落又应了一声，他又越过了一条街，这里已经开始摆脱那些小巷了，“我快到了。”
“是吗？那，加油吧，小斩落。”
他尽了全速奔跑，以至于他现在都有些喘不上气，他希望自己能比那辆公交车要快。
四下没有看见刺伤的身影，他自顾自地认定这是个好消息，而后一股脑地向目的地的小区冲去。
和蝴蝶的对话被他忘在了一边。
他跑过了保安，硬生生地闯进了小区里。
随后赶到的影众一定会好好安抚他的情绪。
蝴蝶在电话那头说了声“小心”，剩下的内容他全然没有听清。
——这个小区并不“小”，但他还是一眼就发现了目标。
那是小区一侧的楼房，有着红色的瓷砖外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这场景对城市里的人们来说司空见惯，楼的形质也好、装潢也好、阳光也好，在这里都是寻常景象。
但在斩落眼中，情况却与“日常”完全无关。
以他的眼睛看去——
那栋楼房上，有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是……”
八只节肢的足部踏在墙面上。
巨大的腹部像包裹着一层布料的木头。
仔细看去，那些成枝节状的长脚也全部是木制的，弯曲的部分棱角分明。
那是只蜘蛛一样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