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乌托邦短篇：冠军之城(5)

“为…为什么……？”
“因为根本不需要。冠军之城的创建者，以数代人的努力才在这个散沙般的的世界上筑起一座钢铁之城,而如果我们去征服其他城市却不对那里的居民加以教化，那些愚蠢的风气侵入城内，会有什么后果？就算得以不让其混入，教化这一帮顽劣的猴子，又要费多少时间？我们不是不可以，而是不必，更是根本不能将城建的宝贵精力浪费在这种徒劳无功之事上。”
司令呆张着嘴，他已经完全不知如何应答了。
“因此我们才不作为。十多年前，当我们与其他城市还存在‘邦交’时，曾有个外城的记者问我，这种严苛制度之下的世界，人民还有活着的意义吗？”
元首这时停住了。他的脸上倏地焕发出一圈神圣的光彩，似乎万般邪恶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我回答说，错了！正是这样才是生命的终极意义！你们的世界里，城民有的饱食终日却无所事事，有的劳累猝死却死无葬身，这样的自由有何益处？不过是罪恶假借的伪名而已！而你们的民众，为了在精神上获得一点慰藉，捏造出一个虚拟的‘神’，每日又花费了赖以谋生的精力去烧香祷告，欺骗自我。他们永远无法得到回报，我们却能！我们没有杜撰的神，真正的神即是我们本身！！！”
元首继续他那暴风雨般的演说：“我们鼓励自由而不放纵，我们遏制思潮却不抹杀。一切都安排得妥当之至，我们还需要什么？只需崇拜我们自己而已！这就是我们位居榜首却不征战四方的原因——这便是冠军之名的由来。”他奇异地压低嗓音，镇定得出奇，就像脚下这所有的根基。“你明白了吗，同志？”
“我明白了。”司令张着嘴，脸上仍挂着半梦半醒的恍惚表情。
“好了，今晚重要的是祝贺你晋升。”笑意终于回到脸上，元首为司令官的酒杯中倒满了无酒精啤酒，用柔和的声音开始说：
“祝贺你，新晋的城防司令官同志，为了你的晋升干杯——”
司令官举起杯，眼里稍稍活泛起了精神。
“在此祝愿，你能在新的荣誉之路上越走越远，为了我们伟大而永恒的——”
时间仿佛定格在此刻，元首的脸上再度焕发出无与伦比的流光溢彩。他用无比洪亮的嗓音，用指挥全军万马奔腾的威严，用数百载前城建者宣布城邦诞生那一刻的铿锵语调高声诵出：
“冠军之城！”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三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