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如影随形

“你说你一天天的这么努力干活，是为了什么啊？”
某天混吃等死的工友突然问道。
苏鸣摸了摸鼻子，他今年二十八，脸上有婴儿肥，要不是平时都脏兮兮的，别人准会把他认成意气风发的高中生。
可他不是，他和身边的工友一样，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每天，眼前这座城市的垃圾都经由他们长满老茧的双手，送往垃圾回收站。
连垃圾都能被分类，他们这些人，却要永永远远被上面的人踩成同一块泥巴，成为明日的某条无名小径。
大部分人都是疲惫的，千篇一律的打卡、工作、下班、洗漱、睡觉，一点空余时间都没有，自然也没有精力去想类似梦想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像苏鸣身边这位提问的工友一样，嚼着馒头混日子。
苏鸣确实隐瞒了他们一些事，三年前，他原本也有机会进到上面。
他是处于中间的人，有机会上去，但稍有不慎便会跌下来，但他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并没有那种被小人陷害的狗血经历——他是自愿下来的。
因为苏鸣听说，在这下面有一个上面的人，会在半夜的时候随缘出现，给人一些东西。
而其中最神奇的，就是影子成人，顾名思义，是能把一个人的影子实体化，可以成为那个人的克隆人，代替那个人去做事，也可以成为别人。
这种传闻在下面的人是永远听不到的，它们被杜绝在了中间和上面，而上面的人又天生高傲，自然看不起这种普普通通的诱惑。
苏鸣也是特殊的，毕竟中间的人有资格上去，没人会为了一个随缘的东西，放弃可贵的生存机会。
他有充分的动力去做，因为他想让影子去做的事，很少有人敢想。
只不过，三年过去了，家里和他断绝了关系，他做了环卫工人，他变得旧友没人认出，除此之外，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苏鸣值的是夜班，他特地换了这个时间，就是为了见到那个人，但是三年了，每天蹲守的时段里，还是见不到，他的执着也被工友们看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苏鸣是一个会提前去到岗位工作、还会延迟交班的人，所以他们认为苏鸣太努力了。
这天，苏鸣被工友调侃后，又继续去蹲守了，半夜的时候下了霜，一片朦胧，他裹紧了外套，在凉意中经过一个拐角。
接着他揉了揉眼睛：他看到了，那个人，出现在了小巷的尽头。
苏鸣几乎是在看到的一瞬间便如脱弦之箭冲了过去，那人至始至终一动不动，就像特地在等他。
“想要什么？”一个有磁性的男低音响起。
苏鸣看了他一眼，对方全身被黑色包裹，包括那张脸也被掩藏在低低的帽子后面，只有嘴里的雪茄在缓缓冒着烟，那种香味果然只有上面的人才能享受到。
“我想要影子成人。”苏鸣特地后退了一下，找到路灯把自己的影子拉长。
“成你自己，还是别人？”
苏鸣抬起了头，眼睛里有火光闪烁：“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