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阿振(连载05)(2)

“怎么说呢？算是旧时代的遗产吧。”阿振冲我笑笑，摆摆手示意我跟他们走。
“旧时代的遗产？”我一边走一边嘀咕，我实在想不出来在这种地方会有什么遗产。
顺着铁路往里走，很快，耳边就不再有机车的轰鸣声，取而代之的是风吹树叶的声音以及一旁的鸟叫声。我们来到了机务段的深处，这里的铁轨已经锈迹斑斑，枕木被尘土覆盖，头顶的电线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消失不见。眼前的轨道上，几列橙红色的铁路机车安静地停在这里。和之前的那些机车不同，这些机车的玻璃上蒙着厚厚的尘土、车门贴着卷边的封条，有些机车的车灯也已经破碎，看样子应该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吧。
在阿振和那个名叫“丰段大车”的司机(直到早上我才知道在调度场拉我们上车的那个是“丰段大车”的弟弟，开车的那个才是他本人)的谈话中，我了解到，这些机车来自西欧的法国，算是阿尔斯通的直系后裔。听说后面那台编号056的机车还是“丰段大车”在当实习司机是接触的第一台机车，也难怪他会对这些机车有这么深的感情。人这种生物，总是会对自己接触的第一件东西格外珍惜，不论是机车还是别的什么都是如此。
阿振和“丰段大车”在前面侃侃而谈的时候，我走到一台机车边，抬头看着高大的车体。“机器坟场吗？所有机械的最终归宿……”我叹了口气，心里想，“也许，这也是我的最后归宿吧。”
这时，我发现机车驾驶室的门虚掩着，贴着的封条也被撕掉了。也许是好奇心作祟，我做出了一个让自己后悔不已的决定：爬上去看看。
伴随着一声金属碎裂的声音，我和手里的半截把手狠狠摔在了地上。阿振听到声音后跑了过来，他小心地扶起我，就像扶起一件瓷器。拜托，我才没有那么娇气好吗？但很疼倒是真的……哎哟……
“没事吧，摔疼了没有啊？”废话，你来试试？！
不过，出门在外，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给阿振留足的。我看着手里的半截扶手，断裂的地方已经是锈迹斑斑，看来是自然风化的结果吧，不过，这应该算是公物吧，那我岂不是成了破坏公物的缺德人士。于是，我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尴尬地说道：“没……没事，我看这个车门开着，想上去看看来着，结果……”
阿振没说什么，不过，“丰段大车”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警觉：“不对啊，我记得所有的门都是锁着的啊？你们站在这别动，我去看看！”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其他的车都贴着封条，为什么单独这辆车的门是开着的？小偷？抢匪？逃犯甚至是对我不利的杀手都有可能藏在里面。我下意识把右手背到背后，想要掏出突击步枪，这种距离下，不管对方是谁，我都有信心一梭子放倒。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这么做，阿振就看出了我的意图，他按住了我的胳膊，用眼神示意我不要采取任何行动。不一会，“丰段大车”从车门处探出头来，确认了内部的安全。从他的口中，我得知眼前的景象都是由一群靠盗卖报废机车的零件作为收藏品的所谓“收藏家”造成的。哼，说的好听，不过是一群小偷罢了。同样作为机械的一种，我反倒有些同情这些西欧的铁家伙了，做牛做马不说，到头来却连个全尸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