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爱情共生死(6)

李欧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端起酒杯掩饰自己的尴尬，喝了半瓶后，他红着眼抬起头，看着对面专心致志用春饼包烤鸭的张云雷，问出了一句刚说完就想撤回的话，“你恨我吗？”
正准备夹葱丝的筷子干脆直接收了回来，“没有葱丝还是有点腻”，张云雷心想。咽完这口后，抿了一口水润嗓子，斜着身子往后靠，在离饭桌对面最远的位置停了下来，靠着椅背环起双臂“你觉得呢？”
“肯定恨，我自己都恨，我夜里梦到的都是你挂在桥边，一想到你对我说‘救我’，我就恨不得抽死自己，我…….”
张云雷摆摆手，凝重的脸色证明他不想再听下去，迟到的忏悔对任何当事人来说都于事无补。这番没有任何营养的对话导致他对面前的烤鸭都没了兴趣，心里却想起来九郎对他说过“到了南京就得吃当地特色小吃——北京烤鸭”。
想起还没醒过来的九郎，张云雷又想哭又想笑，瞬息万变的表情让李欧措手不及，只能局促地喝着酒掩饰内心的不安，没一会儿就醉的晕晕乎乎，还醉醺醺地勾着张云雷的肩膀说：“我真想补偿你，真的，我真心的。”
“你拿什么补偿我？你欠我的你还不了。”张云雷厌恶地甩开他胳膊，“你醉了。”
李欧情绪有点激动，挥舞着胳膊问：“难道非得我从那再跳下去，你才信吗？”
“你他妈敢吗？你有体验过我的绝望吗？”
“好，我们现在就去，我还你，我把欠你的都还你。”李欧说着就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带着酒气对师傅说：“南京南，北广场。”
夜里的南京南还是冷飕飕，依旧没有几个行人，李欧下了车被冷风一吹就清醒了几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但张云雷的表情给了他答案，该来的总是会来。
李欧穿上了外套，跨过第一道栏杆对张云雷说：“对不起。”
张云雷笑了笑，慢悠悠地往前面的过街通道走去，因为腿伤他再也不能跨栏杆。当他走到可以穿过马路的人行道时，李欧已经越过了第二道栏杆在往桥边走。
李欧回头看了眼依旧慢悠悠的张云雷，鼓起勇气看了看桥下，黑漆漆的十余米，路灯根本照不亮全部。他狠了狠心跨坐在栏杆上，颤着试图抓紧护栏，对着还在远处的张云雷喊“我真的还给你。”
张云雷隔得太远听不清，但看到李欧跨上去的那一刻就想起了那晚的自己，心猛地抽了一下，泪几乎是直接涌了出来，他吼着“你他妈停下！你给我下来！”但一走快就疼的腿让他根本无法走太快。
李欧笑了笑，想对他挥挥手，但喝的实在太多了，整个人失衡着往下倾斜，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他就无力地悬挂在桥边了。张云雷赶紧掏出电话报警，守夜班的保安看到这情况赶紧都往桥边跑，已经有人提前拨打了120，寂静的夜里已经听得到远处救护车的呼啸声。
张云雷眼睁睁看着保安们聚在李欧头顶，嚷着“伸手，快伸手！”甚至有几个已经脱下外套在绑绳子，每个人都在为一条生命努力。但喝了酒的李欧早已经把所有的力气耗尽，他实在没有力气去腾出一只手抓住任何可以得救的信号，胳膊和手上滑腻的冷汗加速着他的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