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一死再死的王跋

活了八百多年，石伢子头一次觉得活得如此混乱。
还记得他有灵识之初，他的愿望只是好好修炼不让师父失望；后来百年倏忽而过，他因修炼灵识大开，数百年相伴，他对师父的仰慕不知如何就成了爱慕，而师父似乎有所察觉，这才开始了长久的闭关，他爱而不得，便只能整日和冰蛇、彩雀胡作非为，只求师父的眼睛能多看看自己；后来和青夫人在人间集市上，凡人熙熙攘攘，喧闹此起彼伏，他却在青夫人的话音里突然生了恐慌，他怕，怕自己就连陪伴师父这样退而求其次的卑微愿望都达不成；直到遇见王跋，看见王跋身上那由小唯亲自种下的守护烙印，他变本加厉，更是头一次生出了愤怒、嫉妒、怨恨，甚至是杀意。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可是他却由不得自己，更何况现在他的脑子里，又突然迸出了莫名其妙的、据说“也属于他”的陌生记忆。
看着惜福，再看看挂在他身上的老王爷，石伢子明白，其实这记忆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他根本不在意，而自己是不是如惜福所说，“真的元神有损”他也不在意；他在意的，从始至终不过是小唯一个，他只是担心，在这些他并不熟悉的记忆里，王跋是不是会害得小唯谨小慎微、卑微委屈、痛苦流泪甚或是双目淌血；更可怕的是，若这些记忆是真实的、已经发生过的事，他又该如何？
他真的能忍住不下杀手吗？